谁敢说这不是梦。 这是程浪给的,一场不用醒来的梦。 徐翘眨眨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程浪的眼睛笑了。 其实他本来没想这么早带她来这里的。 他是个富有耐心的人。对于越想要的,就越有耐心。这种耐心,不是因为他无所谓结果,而恰恰相反,是源于他的势在必得。 因为势在必得,他不喜欢建造一栋轻易就会坍塌的高楼。那样的高楼表面再光鲜亮丽也没有意义。 所以他会在起建之前先认真勘察地形,慢慢打好地基。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今晚并不是向徐翘发起进攻的最佳时机。 一则他觉得徐翘对他还差点火候,二则在爱情的范畴里,挟恩图报,图点小惠小利无伤大雅,图大,却不是长久之计。 可计划难免出现意外。比如他没料到,看见徐翘凑在宋冕耳边说悄悄话的自己,会沉不住气。 那就先卑鄙着吧。 他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弯身,反问她:“什么叫我这人怎么这样,我哪样了?” 徐翘被两人骤然拉近的距离慌到后撤一步,抹抹眼泪,闪躲着他的目光:“你……” 心里有个声音替她作答,在说“你这么搞哪个女孩子顶得住啊”,可是嘴上又在来回掰扯打架,她结巴了会儿,强撑着底气答:“你不早点告诉我这事,让我的宝贝们在这里蒙尘那么久!” 程浪偏过头,像喂她吃葡萄那样,紧追着她躲避的方向,迫使她正视自己:“所以你哭,难道是因为生我的气?” 那怎么可能呢! 徐翘再口是心非,也不能这么“胡说非为”吧。 她垂下眼含糊道:“我不知道!” “那我换个问题。”程浪点点头,“你今晚到底为什么留下来?” “我……你为我受伤,我当然得对你负责啊!” “所以,”程浪面露疑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装腔作势,知道我在挟恩图报,却不拆穿我,反而变着法子顺着我,难道只是因为责任?也就是说,换作别人,比如今天为你受伤的是费老师,是高特助,你也可以这样对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 那怎么可能呢! 徐翘还是不能这么“胡说非为”。 “你烦死了!”她烦躁地跺跺脚,背过身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啦!” 程浪笑了一声,重新绕到她面前,恢复正色,做足深呼吸后,伸出左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徐翘被他手心的温度一烫,怔怔抬起头来,一瞬间窒息到不记得躲开。 他慢慢低下头,额头快要靠上她的额头:“好,我不问了。”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病理性颤抖,用拇指一点点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轻得像呢喃,“你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徐翘脑子里好像有一团金灿灿的烟花炸开了。 眼看他越靠越近,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身体仿佛全都泡在了一汪水里,软绵绵得毫无招架之力,也喊不了停。 幸好程浪在将将吻上她唇的那瞬急刹车,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似的,静止在原地。 徐翘回过神来,猛一个激灵往后退,奔出衣帽间,背靠着门板气喘吁吁地捂住了心口。 衣帽间里,程浪调整着急促的呼吸和不齐的心率,抬手抚上汗湿的额头,叹了口气。 还是差一步。 这下他是真得去洗澡了。 —— 如果今晚的程浪不是个伤患,徐翘一定会掉头直接离开这间公馆。 可偏偏走不成,她只能躲进一楼的浴室洗了整整一个钟头澡,让自己恢复酷girl的冷静,然后蹑手蹑脚上楼,根据亮灯的方向摸索到程浪的卧室,敲了敲虚掩的门。 下一秒,一个男声蓦地从她身后响起:“找我?” 啊不找你难道是找费老师高特助吗? 徐翘拍拍受惊的胸脯,回身看见他时,洗澡水一整个小时的冲刷功亏一篑,脑子里又浮现刚才两人差点接吻的画面。 她尽量让自己忘记此刻眼前一身深蓝色睡袍的人是程浪,毕竟她确实从没见过他这种装束,定了定神说:“对啊。” “做什么?”程浪手里拿着一杯水,没事人似的笑着走过来。 这狗男人怎么这么淡定,难道刚刚那都是她的春梦吗? 徐翘往角落一避,背抵住楼梯栏杆。 程浪停下脚步,朝她招招手:“我就站这儿,你别靠着栏杆,危险。” “哦……”徐翘上前两步,“那个,宋医生说隔三四个钟头给你量一次体温,但我手机落在工作室了,我想问你有没有闹钟……”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