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简易靠椅上坐下,找了个话头随口问:“所以你是值下午的班吗?” “不是,我值一天。”宋冕用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了杯温水,“不好意思,这边只有这个。” 徐翘摆手示意不碍,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又问:“元旦让你一个医生值一整天班?这社区医院工作强度那么大啊。” 宋冕在对面坐下:“是我排的。没必要让其他医生把完整的假期拆分开来,反正我没有过节的需要。” “没有过节的需要?” “我家人不在这边,也没有女朋友。”他笑着解释。 徐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去喝水。 久别重逢,熟络的感觉已然恍如隔世,一旦沉默,气氛就变得干巴巴起来。 结果就是,两人都在脑内努力搜索着话题,最后异口同声出一个字:“你……” 宋冕一愣之下笑了笑:“你先说。” “也没什么啦,”徐翘干笑,“就想问问你离开北城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宋冕似乎不愿意多提往事,简单一句话带过,“其实去年回到北城以后,想过找你叙旧,但后来听说你过得很……” “风生水起?” 宋冕被她逗笑:“对,所以我想你大概也不缺我这个老朋友,而且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当年不告而别,有点……对不住你,所以前两次看你没认出我,也就没跟你打招呼。” 徐翘飞快地眨动双眼:“哎呀,那是小事啦,就……就一开始是挺生气的,不过我这人还是讲道理的嘛,知道你是因为家庭变故离开的,早就原谅你啦。而且我现在……也特别能体会你当时那种心情。” 宋冕的眼神黯了黯:“你现在怎么样,还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吗?” “没有啦,我很好。”她摇头,朝四面看看,压低声道,“倒是你,怎么没在大医院工作呢?” 宋冕微垂着头,像在犹豫什么,但在徐翘摆手示意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的时候,又自顾自点点头:“跟老朋友还是应该坦诚相待吧。” “你能这么想当然好!虽然你现在看我有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我这人运气好呀,说不定很快就重新风生水起了,所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的,一定跟我讲,当年可是你说的,朋友帮朋友是应该的嘛!” “这事你帮不了我。”宋冕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张握了两次,“我的右手在一场事故里损伤了神经,没法再上手术台了,所以辞掉了一线医院的工作。” 徐翘懵在原地,半晌才道:“这么严重吗……” “也不是多严重,不影响正常生活。” 是,普通人的右手只要能够保证日常生活,可钢琴家的右手需要弹琴,画家的右手需要执笔,医生的右手需要握手术刀——他们的右手,等同于职业的生命。 徐翘的脸色稍稍有些泛白:“是暂时的吧?你有在治疗吗?” 宋冕短暂的沉默让她心里有点堵,她又问:“不会好了吗?” “不一定。”宋冕笑起来,好像在反过来安慰她,“医学上有很多医生也解释不了的奇迹,也许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徐翘垂下眼去。 “怎么了?”宋冕语气温和下来,“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替我难过的。你这样,我以后可什么都不敢跟你说了。” 她抬起头来:“那不行。” “那你笑一下?”宋冕笑着看她。 徐翘丧起脸:“哎,这不是为难人吗?这叫我怎么笑得出来。” “没什么不好的,真的,我离开一线医院,不是因为我不能在那里工作了,就算上不了手术台,我仍旧可以待在门诊,来这里是我自己的选择。” “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