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祖母绿镶在白金戒环上不嫌突兀?为什么不在两边各添一颗浅色的副钻完成色彩过渡?” 徐翘针针见血地一路翻一路怼,语速快到让人全程插不上话。 等她歇下来,口干舌燥地叉了块火龙果吃,梁鹊才有机会开口。可细一思量,却发现竟然无可反驳。 “我马上回去改稿。”她死死捏着平板说。 徐翘摆摆手示意走吧,等人离开,带着诸事不顺的怨气栽进沙发。 张姨进来给她倒了杯红糖水,让她消消气。 她喝了两口就嫌腻,呆坐一会儿,叹着气说:“张姨,我小手绢呢?我想打个盹儿。” “在您房里,我去给您拿。”知道她手里不捏手绢就睡不着,张姨忙去取,不想打开书房门却听见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声。 “谁许她回家住了?二十三岁的人,一离家就把自己照顾病了,该她吃这个教训!你这么把她接回来,是要继续惯坏她!”是徐康荣出差回来了。 张姨一惊,刚要把门掩上,被徐翘一个眼神制止。 楼下的争吵声就这么清晰地传了上来。 “我这不是怕你宝贝女儿在外边过得太苦吗?再说哪有你这么当爹的?哦,宠了二十多年,这会儿才记起不能惯坏她,你这跟把不会飞的鸟扔下楼摔打有什么不一样?”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不都是你这些年宠的她?当初她说出国留学苦,我说苦也得去,是不是你拼命帮她腔?你对她但凡有对冽冽一半的严格,她也不至于给养废了!” 夫妻俩话越说越重,张姨尴尬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转头一看徐翘,却见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望着窗外的夕阳,嘴里还嘎嘣嘎嘣嚼着一片苹果。 虽然她的表情寡淡至极,可张姨却觉得——这富丽堂皇的家里埋着多少见不得光的脏污,其实这孩子从来都知道。 甚至她放弃出国留学,放弃珠宝设计,或许都是另有隐情。 底下严丽珍似乎也起了火气:“什么叫我把她养废?难道你就没说过‘就算你家闺女一辈子不嫁,你也养得起’的话吗?”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生意多难做,要是哪天金禄倒了,我也没了,我看她一个人怎么活!” “你这是说的什么晦气话!” 徐翘终于起身,回房换下家居服,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几件行李,拎上一个小号衣橱箱下了楼。 吵得面红耳赤的夫妻俩打住了看她。 徐康荣瞪她两眼:“上哪儿去你?” “都说和气生财,我怕我再多待一会儿,咱家钱都赚不进来了,那我下半辈子可怎么活。” “你这丫头……” 徐翘笑眯眯地冲两人挥手拜拜,出了庭院,一看徐冽笔挺挺杵在拐角,倒是吓了一跳:“干吗呀,当门神啊?”又反应过来,他大概是外出归来,听见里面动静才在这儿“避战”,所以指了指身后,“吵完了,可以进去了。” 徐冽皱着眉没动:“爸刀子嘴豆腐心,你去服个软,养好病再走,他不会真把你赶出去。” “你看你姐字典里有‘服软’这两个字吗?”徐翘哼笑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被逐出家门这种事像是一回生二回熟,去奥德莱登酒店的路上,徐翘的心境十分平和,平和到她一度觉得自己已经被生活的苦难磨平了棱角。 直到刷开酒店套房的门,走到衣橱前放行李,她才知道,人的棱角是不会这么轻易被磨平的。 她定定看着衣橱里那件男式深灰色法兰绒西装,做了一次忍耐的深呼吸。 这是前阵子黎顿开业那天,程浪在不知道她是徐翘的情况下,借给她救急的外套。 她忘了还。而他显然也不是会开口跟女人要东西的人。 原本还有那么些定情信物的意思,在接连被他拒绝,尤其昨天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地阴阳怪气了一通后,这玩意儿却变得异常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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