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斋将她安全送回家,便欲告辞,不想明若柳让他在门口等一会儿,给他取来了一盏灯笼。 “路上太暗了,你用这个照路。” 顾琢斋接过灯笼,道声谢,转身离去,走过两步路,回过头见明若柳还倚在门口。 “我就看你走出这巷子。”明若柳连忙解释。 顾琢斋笑笑,折回阶前。 “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 要不是为了他,她才懒得去那种地方! “好。”明若柳嫣然一笑,答应得干脆利落。 送走顾琢斋,明若柳还没来得及换下衣裳,南煌就从和乐楼回来了。 “给。”南煌将一团银丝放到她手中。这团银丝细如毛发,,在灯下隐隐能见到妖力流淌。 “噫!” 待认出这是蜘蛛吐出的蛛丝后,明若柳嫌弃地一撇嘴角,毫不迟疑地将蛛丝扔在了地上。 “是蜘蛛精杀的人?”她问。 南煌一点头,“我变成原形潜入那嫖客死去的房间,在床上发现了这个。” “床上?”明若柳讶然。 没想到这蜘蛛精这么豁得出去,竟然甘心以身为饵,勾引男人。为了飞升成仙,能做出这样的牺牲,明若柳忍不住面露钦佩之色。 南煌一眼就瞧出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屈指一敲明若柳脑门,颇是无语。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青楼女子说,这男子是在……”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他尴尬一咳,说道:“是在与她欢好的时候,忽然脸色灰败发青,没了气息的。” 明若柳已大概明白了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估摸着就是那蜘蛛精趁着人颠鸾倒凤,意乱神迷时用妖法吸干了那男子的精气。 “怎么说?管不管?”南煌抱起双臂。 明若柳才懒得管这桩闲事。 “不管!”她斩钉截铁地拒绝掺和进这滩浑水, 妖类自有一套生存法则,寻欢作乐之人,在她眼里虽不至于死不足惜,到底算是咎由自取。只要不牵扯到她头上,哪怕和乐楼的人全死光了,她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和乐楼的事虽然骇人听闻,但在风月场所猝死一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是以城里传了几天风言风语,倒也没掀起太大的风浪。 这日明若柳来了兴致,让顾琢斋给她画一幅花鸟挂在房中。顾琢斋在画室里冥思苦想之时,前铺来了个六七岁的小童。 小童上气不接下气跑进集芳堂,似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脚一软摔倒在地。南煌守在前铺百无聊赖,现在见有人来,一下精神。 “哟,这不是松风书院的樵青么?”他扶起小童,忍不住开起玩笑,“怎么进来就行这般大礼,是怕我们不做你生意不成?” 樵青心急如焚,才没心情与他插科打诨。 “顾……顾公子在哪儿?!” 南煌蹲在地上,故意逗他,“他忙着呢!你找他做什么,不如先说与我听听?” “别闹了!” 樵青急了,竟然一下哭了出来。 “孟先生晕过去了,我半天找不到大夫!” 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南煌不好再玩闹。他像捉鸡仔似的拎起樵青,二话不说就把他往画室拖去。 顾琢斋正与明若柳商量着画,樵青见到顾琢斋,一霎扑到他怀里痛哭出声。 樵青这副模样,顾琢斋猜到是老师家出了事。 “别哭,别哭!”他用袖子给樵青擦泪,赶紧问究竟。 樵青哭得说话都结巴,“老师中午吃了药,没过一会儿就吐了,再然后就晕……晕了过去!” 晕了?!顾琢斋大惊。 “请大夫了吗?”他忙问。 “大夫不在!”樵青绝望大哭,“许家老太爷生了病,仁心堂的大夫都去他家了!” “顾公子!怎么办?!先生会不会有什么好歹?!”他又一头扎进顾琢斋怀里,眼泪顺着脸儿往下直淌。 “莫急。”顾琢斋拍着樵青后背安抚,实则自己也一时也乱了阵脚。 “你赶快去看看吧!”樵青大哭。 “不……”顾琢斋冷静下来,将樵青往明若柳那边一推,就急忙忙往外跑。 明若柳何曾见过这阵仗,她愣愣呆在一旁,手上突然多了个小孩儿,她被吓得一耸肩。 “明姑娘,劳烦你将樵青送回去,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喂!” 明若柳怎么也没想过顾琢斋会将樵青推给自己,顾琢斋瞬间跑得没影,明若柳傻眼地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樵青,只能硬着头皮揽下这桩事。 “陈先生住在哪?带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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