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地的冲击景象,又浮现在眼前,太后努力不去想除尽衣裳的嘉仪主动紧搂温羡的情景,她在心中,自然是更为信任她爱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太后一边努力按下心中惊怒,一边强令语气平静些,转对温蘅道:“你到外面,让皇后贵妃都她们都散了,然后……然后把地上的衣物拿进来……” 温蘅此刻心中,何尝不是如掀惊涛骇浪,虽然在看到地上散落的衣物,想到是父亲将她们引来此地时,她心里也瞬间浮起一念,但只一瞬,她就将这念头压了下去,哥哥绝不会这样做的,他是守礼之人,又对容华公主并无情思,不会做下这样的违矩之事…… 她如是想着,扶着太后娘娘走进内殿,却见容华公主双肩赤裸地蜷缩在被中,而坐在榻边、发髻松散、单衣微敞的年轻男子,竟然就是哥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难以置信地轻唤出声,哥哥也不抬头看她,只是沉默地拢系好衣裳,跪地向太后娘娘陈情。 温蘅从不疑哥哥说话真假,哥哥既这般说,那事实应就是如此,虽然是容华公主主动,并用了迷情之物,但哥哥终究是与公主有了男女之实,容华公主是大梁朝最尊贵的金枝玉叶,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与结果,就是哥哥迎娶公主,可若太后大怒,圣上大怒,不肯采用这办法,那哥哥他…… 温蘅一边心忧兄长安危,一边走过空无一人的外殿,皇后娘娘等人,方才都已被太后娘娘屏退出去了,此刻,都候在玉鸣殿外,温蘅走出殿门,朝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一福道:“夜深了,太后娘娘怜惜娘娘们与宴倦乏,让娘娘们都散了,早些回宫安置。” 皇后与冯贵妃,人候在殿外冷风中许久,回想在殿中所见的散地衣物,心中俱猜测尚未出嫁的容华公主,或正在内殿,与男子暗通风月,虽然她们被太后屏退,没有见到那男子的真容,但容华公主爱慕温羡温大人一事,几乎传得人尽皆知,而传话至花萼楼的,又恰好是温大人患病的父亲,巧合地太过巧合,也许就是事实…… 太后娘娘既让楚国夫人出来叫散,更是说明,内殿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皇后与冯贵妃,知道太后要压下这样不光彩的事,又怎敢违逆太后之意、硬留在此地,遂都带着宫侍,速速离开。 温蘅让受召而来的太医,也都散了,人潮退去,她四看寻找父亲的身影,见父亲坐靠在廊柱处,已经睡着了。 这样冷的夜,这般睡在外面,定是要着凉生病的,可此时玉鸣殿外无一侍从,无人能帮她将父亲背至暖和处,帮她照顾父亲,殿内的事情,又是那样棘手,她也不能分心在此。 苍茫的殿外夜色中,温蘅左右为难,她看看睡得昏沉的父亲,又看看灯火幽暗的内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想,要是明郎在她身边就好了……明郎……明郎人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呢…… 这般忧急地想了一瞬,温蘅心里忽地有了主意,她急步入殿,将铺在外殿宝座上的一张墨狐毯扯下,拿出来兜盖在父亲身上,仔仔细细掖好后,再度急步入殿,捡拾了散落在地的女子衣裳,打帘走入内殿。 内殿中的情景,一如她走前模样,容华公主依然蜷躺在被中,哥哥也依然垂首跪在地上,幽暗的灯光下,太后娘娘眉眼冷凝,如拢寒霜,在让她将衣物放在容华公主身边后,扶着她的手,边背过身往外走,边沙着嗓子道:“……把衣服……都先把衣服穿上……”低沉的嗓音,再怎么极力忍耐,亦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痛心。 温蘅扶太后在外殿屏风前坐下后,原要侍站在一边,但太后拉着她的手,令她坐在她身边,温蘅能感觉到太后的手,冷得像寒冰一样,难以自抑地轻轻地颤抖着,她能想象并理解一位母亲,撞见这等场景后的心境,轻握着太后的手,努力给予太后安慰的同时,心中亦在飞快地思量着,此事当如何收场。 ……让哥哥真做了驸马爷,迎娶容华公主为妻? ……事已至此,这看起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既保全公主的清誉,又最大可能地合理化哥哥所做的事,可是……可是哥哥他,他并不爱容华公主啊……容华公主那样的性情,纵是对哥哥心中有爱,婚后应也极难和睦的,哥哥他,真的只能接受这样一桩婚姻吗?…… ……但,若不以这样一场婚姻解决此事,圣上与太后盛怒之下,哥哥他该如何是好…… 温蘅在外忧急思索,里头渐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没一会儿,垂帘被人打起,是哥哥先走了出来,无言走至太后娘娘身前,依然沉默地垂首跪下。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