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呢,我们……是夫妻啊……” 温蘅浅浅一笑,没再多说,只是催促沈湛快将姜汤喝完,她托腮在旁看着,眸光无意间掠过匣中那只牡丹香囊,忽地想起,有一个人,是极爱牡丹的。 温蘅悄看向沈湛双膝处,见膝处袍布,隐隐有些发灰,像是曾久跪过,心中已猜知他今日去了哪里。 ……从前,她以为她与明郎是天赐良缘,以为只要他们相爱,便万事皆足,岂知人世多艰,有歹毒严烈、手段阴狠的公主婆母,也有人面兽心、不仁不义的君王兄弟…… ……她可以一世不见华阳大长公主,可明郎不能,那是他的生母,十月怀胎,生养之恩不可不报,她与华阳大长公主水火不容,明郎就将一直夹在她们中间,左右为难…… ……她不愿与那万人之上的君主有任何纠葛,可皇权如天,她一忍再忍,只盼他早些烦腻,断了此事,可恨君王一再纠缠不休,就算她拿“明郎已起疑心”来逼他,也不肯放手…… 沈湛心乱如麻,温蘅心中亦有千愁万绪,“和离”二字,自明郎摔马昏迷后,她再没有提,原想忍等圣上腻味后,就此将这污脏之事彻底压下,与明郎粉饰太平度日,可惊鸿楼那日,圣上的态度叫她绝望,如若圣上仍要继续纠缠不清,是否要再向明郎提出和离,她怎能一世如此欺瞒明郎……这样的事,又怎么瞒得住一世……长痛不如短痛,下定决心与明郎断了这名分,无论他如何恳求,是不是对他更好…… 温蘅垂下眼帘,以掩饰眸中的暗色,她似是百无聊赖地拨着腕处的玉镯玩,心中却想着建章宫里,那位病中的帝王。 就此一病不起才好,她才可清静度日,抑或高烧不退、烧昏脑袋,将她彻彻底底地忘记,如此,人世再无牵扯,才是解脱。 这一次,她的“诅咒”没有应验,圣上的病,一日日地好起来了,不出三四日,就回到了朝堂之上,稳定臣民之心。 温蘅担心圣上再来纠缠,但六七日过去,碧筠都没和她说什么幽篁山庄,如此算来,她已近二十天,都没有被逼着与那人相见,这是这四五个月里,清静时间,最长的一次。 温蘅心想,也许那日在惊鸿楼,圣上虽说什么“终有一日会欢喜”,但她的话,其实还是到了圣上的心里,也许圣上决定罢手了,至少,他在犹豫…… 如此思量,温蘅终日低沉的心绪,终于略轻快了些,且将圣上抛到脑后,现下她心中最为关心担忧的,就是父亲大人的身体。 这日雪霁初晴,温蘅去京郊翠山大佛寺礼佛,在大雄宝殿拈香叩拜,为父亲的身体祈福完毕后,被僧人引至禅房用茶。 温蘅随那僧人步入禅房之中,却见禅房茶桌旁背坐着一年轻男子,轻尘飞舞的透窗日光中,身影熟悉之极。 温蘅一惊要走,然那僧人已经快步退下,碧筠也已拉着春纤垂首出去,“吱呀”一声,阖上了房门。 温蘅暗暗攥手成拳,忍耐着心中的惊怒之火,看着那人起身转看过来,也不屈膝行礼,只是压着嗓音冷冷道:“臣妇那日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陛下是要等着明郎来‘抓奸’,才肯罢手吗?!!” 皇帝望着她眸中明显的戒备与愤怒,沉默片刻,轻道:“朕有事要告诉夫人”,微顿了顿,“是你父亲的事……” 如火燃烧的满腔愤怒,立被惊惶冲没,“……父亲……”温蘅一怔惊问,“……臣妇父亲怎么了?” 皇帝边将手探入袖内,边提步上前,却见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登时足僵在原地,微抿了抿唇,慢将袖中一道奏折取递与她,“……这是青州刺史递送至吏部的人事折子,你看看。” 温蘅朝皇帝看了一眼,因心系父亲,也顾不上保持距离,上前接过奏折,忙打开看去。 皇帝无声静望着身前的女子,望着在心底描摹了无数遍的清致眉眼,连日来的相思之苦,终可暂解。 ……想见她,每一天都想见她,可是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