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奴便告辞了。”他摆出这样一副明显是逐客的架势,高怀恩自然不好再问,赔着笑离开了。 “你这么一说,听在他耳中便像是你很绝情一样。”楚清音好奇地翻看着那圣旨,头也不抬地道。 “高怀恩明不明白,并不重要。”秦景阳平静道,“只要皇兄明白本王的意思,那便够了。” 一行人于次日清晨出发,踏上前往漠北的漫漫长路。无人送别,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今日的京城西郊显得比平时更加荒凉寂静,连寻常出入城中的行人都看不到一个。 楚清音回头望向身后那沉默着的巍峨城关,心中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这是她最初穿越过来的地点,短短数月,却经历了不知多少比前世生活更加跌宕起伏百倍的事情。此去边关,这座繁花似锦的帝都,也不知今生还能否有机会再次见到。 “王爷,该走了。”程徽骑着马小步过来,低声道。 “嗯。”楚清音收回视线。她翻身上马,坐正身体,直视前方通向未知的路。深深吸了口气,喝道:“出发!” 传信的唿哨此起彼伏地传向队伍后方,不多时,整条长龙便一齐缓缓行进了起来。襄王与队伍最前打头阵,身后是举着御赐大纛的亲卫,再之后是一架庞大的车舆,供王妃与她的两个贴身侍婢乘坐,另一辆较小的马车里坐着其他下人,后面又跟着载有红漆箱子的大车数辆。其余的大部分亲卫跟在车队的两边巡游保护,其余人则由长史率领,在末尾殿后。 王妃车驾内一片安静,映玉与揽月也是第一次背井离乡,兴奋不安虽有,此时却更多的是离开故土的伤感,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秦景阳则掀开了帘子,眺望向被车队抛在身后、在视野中渐渐缩小模糊的瑞安城,思绪不自主地飘远。 十二年前,外公新丧,宁府被收回,他与程徽两个便似是失去了归巢的雏鸟一般,茫然无措,不知去往何处。苏靖云从漠北托人带了信件,劝他干脆摆脱这个樊笼,前往边关闯出一片天地。他孤注一掷地走上了这条路,离开时悄无声息,无人在意,除了皇子的头衔之外,他一无所有。 十二年后,当年的稚嫩皇子,已长成了久经阵仗波澜不惊的亲王,却依旧无法摆脱悄然退场的命运。四年间他曾呼风唤雨权倾朝野,甚至一度令朝野只知有襄王,不知有皇帝;然而在走的时候,除了从漠北带来的心腹与亲卫们之外,其他真正称得上有价值的收获依旧寥寥无几。 不过……至少还有楚清音。 从城关上收回目光,襄王望向队伍前端,神情也变得温柔了下来。有了这份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也不枉他在京城走这一遭,不枉他受了秦怀阳的那场埋伏。或许,这便是这四年间的最大收获了。 与此同时,皇宫最高点,观澜阁。 站在阁楼顶层,俯瞰下方,整个京城尽收眼底。这繁华盛景是清平盛世的证明,是君主引以为傲的功绩,然而此时却无法激起秦煜阳的半点兴致。皇帝手扶着栏杆,长久地眺望着京师西郊天地相接的那一处,若非发带与衣袂随着风而鼓动翻飞,几乎要成了一座凝固的雕像。 “咳咳咳……”这座雕像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弯下腰来,掩着口重重咳嗽了几声。站在后面的内廷大总管连忙迎上来,又为皇帝披上一层外袍,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这儿风大,为了您的龙体着想,还是尽早下去的好啊。” “不妨事。”秦煜阳拢了拢衣襟,复又站直身体。哪怕知道从这里根本看不到对方,他也依旧执拗地将目光投向西郊。“再不看看,等他这一次走了,怕是就再也看不到了。”皇帝喃喃念叨着,末了却毫无预兆地话锋一转,“昨日朕要你那样说与六弟听,他有什么反应?” “这……”高怀恩一噎。昨晚回来复命时皇帝并未问起此事,他也是觉得襄王的回复未免太过冷血,也就略去了这段不讲,只盼望着秦煜阳能忘掉这码事。可此时被问到了头上,他又不敢欺君,只得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答道:“回陛下,襄王说……‘相见不如不见’。” “‘相见不如不见’?……呵。”出乎高怀恩意料的是,秦煜阳听了这句话不但没有伤心或动怒,反倒似是很开怀地笑了起来。“走罢。”他突然转过神来,朝着下面走去,“为了他的永不相见。” “……是。”搞不懂这兄弟俩打的是什么哑谜,高怀恩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多问,只得满心纳闷地跟在他身后。 …… 队伍向西行进了一月有余,因为带着女眷与辎重,圣旨上又不曾限定到任的期限,所以走得并不快。沿途经过十数个郡县,地方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