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端上来一屉包子,热腾腾的气噗噗往上冒,隔开两人对视的目光。 陆宁远说:“吃吧。” 徐鲁尝了两口,味道确实不赖,又多吃了几口。坐车的时间太长,也的确饿了,她一直低头在吃。 陆宁远就这样静静看着。 他动了两下筷子,就不吃了。手机响起来,他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徐鲁抬眼看过去,这男人总是很忙,静静地吃个饭都没时间。看他皱起眉头的样子,似乎电话里的事儿还挺麻烦。 等陆宁远打完电话过来,徐鲁道:“要是有事儿您先走吧。” 陆宁远:“没事。” 徐鲁不问了,专心吃饭。 吃完饭,陆宁远送她回家。太阳下了山。路灯亮起来,摆摊的人大都走了。街道慢慢静下来,只有汽车来来往往,还有下班的行人。 正是下班的点,路上有些堵。 又重新融入这座城市,堵着的长龙,明亮的霓虹,喧嚣的街,徐鲁总觉得心里还是空空的,落不下地。 她靠着窗,看着外面。 陆宁远说:“那个小女孩找见了。” 徐鲁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蹭的看着他,愣愣道:“找见了?她叫梁阳,你确定是同名同姓吗?” 她说完倏地闭上嘴,又是方瑜干的?! 陆宁远看她一眼,沉吟片刻才道:“白血病,南坪人,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并不多,再加上名字基本可以确定。” 徐鲁皱眉:“那会儿怎么不说?” 陆宁远沉默了一会儿。 “她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徐鲁等不及了。 陆宁远没有说话。 徐鲁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解,心里冒出一些不太好的预感,轻轻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路还堵着,车子一步都走不动。 外面有人不停地按喇叭,那声音很刺耳,却一点也不影响车里的平静,一种有些可怕的平静。 半晌,陆宁远说:“那小孩,昨晚病逝。” 徐鲁呆了好大一会儿:“怎么……”她脑子嗡了一下,嘴巴张开又闭上,良久才提着心道,“是自然病逝吗?” 陆宁远:“嗯。” 徐鲁没了支撑似的,倒在靠椅上。 “找到的时候就不行了,连续三个月没有交手术费,又没个亲人在,医院已经破格让住着,就算有合适的骨髓也只能别人先做,就没撑住。” 徐鲁低头用手盖住脸,只觉得很疲惫。她抬手捋了下头发,注视着前面的车龙,有些无神的靠着窗。 她在想,那小孩一定特孤独吧。 徐鲁问:“哪个医院?” “江大附属。”陆宁远说,“今天中午已经送去殡仪馆火化了。” 徐鲁眼眶瞬间湿了湿。 或许这小孩闭上眼最后一刻还在等她爸爸,可她不知道她爸爸几个月前就已经死在矿山了,被埋在了里头,连尸骨都没有。 徐鲁垂眸:“是我没用。” 陆宁远说:“和你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我要是早一点找到她或许会不一样。”徐鲁自嘲,“可我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 绿灯,车流动起来。 陆宁远慢慢开着车,说:“这事儿你别跟了。” 徐鲁冷静道:“为什么?” “一个记者如果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那么有极大可能会影响对事情的判断力。”陆宁远说,“你不合适。” 徐鲁反驳:“如果最基本的同情都没有,那她连人都不是。” 陆宁远:“新闻不需要同情心。” “所以你冷血。” 陆宁远听罢笑了一声:“是吗?” 徐鲁扭过脸,不说了。 她和陆宁远的新闻观一直不太对付,他要的是真实客观公正,永远理智。前一条徐鲁还会践行,理智不太好做到。 方瑜说她太容易心软了。 这几年跑新闻闹出过很多事儿,有时候陆宁远会帮她收拾烂摊子,有时候也需要她自己面对,她不否认自己有弱势倾向。 过了会儿,陆宁远开口:“知道那个故事后来怎么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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