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至少已经得知了北燕图谋,她道:“不管他有什么猜忌,明天见机行事。” --- 银色月华洒落人间,宛如清霜。 乌鸦绕树,树影横斜,国师站在仙居殿殿顶的雕甍上,偌大的皇宫在月色下静立,三宫六院被他尽收眼底。 虽然从进入长安起,一切都很正常,然而正是这种波澜不兴的平静,才让国师生出了疑心。 他的腰上,系着两个有些陈旧的铃铛,在月下风中轻轻摇曳,传出常人无法捕捉的声音。这铃铛从他今日入城后,已经响了一整天,然而少司命依然没有来。 以少司命雷厉风行的身手,不该如此慢。 远处,垂拱殿的酒宴似是散了。国师从仙居殿上飘然而下,轻易避过了内卫和宫人,回首望去,月下的宫殿一派幽静。 仙居殿。 开国时,萧昶为宠姬游仙儿所建,因此才赐名“仙居”,可讽刺的是,游仙儿的名字,还是他取的。 他心头又萌起了那刻骨的恨意,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爆起。却还是阴沉地离去。 这一夜似乎格外短暂,酒香还未散去,晨星已经冉冉升起。 辰时,天色大亮,晋国和北燕使臣团,已经在宣政殿外南衙门里,唇枪舌战开始激辩。 两国谈判这码事,都是主官定基调,下面的官员具体谈好了,分别给主官过目,行就签,不行就再谈。主官也就挂个名头,基本上不必亲自出面。 所以两国共一百多个大臣,分成十几个部门,在南衙门吵得面红耳赤寸步不让。 垂拱殿旁的偏殿里,谢令鸢和睿王爷分别坐等,一旦有决意不下的条款,双方臣子各自送来,请他们定夺。 “看来是鸿胪寺礼宾院安排不周,睿王殿下对下榻之处不适,特意要来宫里候着?”谢令鸢命宫人给他上了茶,加了盐巴豆蔻的茶香回荡室内。 睿王爷端起,品茗一口,笑道:“本王在信里就说过,久不见娘娘,也想叙旧。今日惠风和畅,晴光正好,是畅叙胸臆的时候。” 其实他本来在下榻的行馆等候就可以了,但国师要进宫,他才借故前来。反正北燕行事向来肆意,以前和谈,也常常是主官相对而坐,这没什么。 换了其他女子,听了这番话,少不得要脸红羞怯。可谢令鸢对他的调情反应很平淡,简直是不解风情:“看来殿下对落马和掉坑之旅,一直念念不忘呀。是还想本宫再帮你回味一下?” 她目若点星,笑意盈盈,配上额间兰花,看起来真是十足明媚,说的话却暗含了十足的警告意味,让睿王爷既心有余悸,又忍不住心旌神荡。 垂拱殿是前宫,乃御前侍卫可以行走的地方,郦清悟在此出入行走,比后宫更方便,此时坐在不远处,向睿王爷冷冷瞥过去一眼。 睿王爷亦感受到了他的冷淡目光,回视过去。 隔着大厅,二人目光交锋。 那一瞬间,睿王爷忽然觉得他的目光变得深邃—— 好似沉静的黑,深深的漩涡,具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睿王爷感到自己心神好像被迫打开,流水一样外泄。 他暗道一声,不好! 可是,他目光却仿佛被吸住了,怎么也无法收回! 他额角滑下冷汗,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后的国师有了动作,上前一步。 空气中,忽然发生了碰撞。 谢令鸢感到一阵微风刮过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