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夜空难得晴朗,月满枝头,曹皇后亲自走到窗前,待将窗户关上之际,从窗缝里又望了一眼外面狭窄的景致—— 夜风吹过,后宫里风流涌动。 **** 冬日的夜风,吹遍宫内每一个角落,丽正殿在这萋萋风中,灯火全熄,唯留月光。 丽正殿外,星使两天一夜没有休息,给大殿下了一层闯入结界,如今和海东青一坐一吊,一人一鸟相对而视,看家护院。 殿内,谢令鸢和郦清悟并排正坐。 他们打坐入定,闭着眼睛,神识已经飘入了别人的识海中—— 那是像死水一样,平波无澜的泽国。 不同于何贵妃的动荡不安,它仿佛是毫无声息。 这是第四个昏迷的人,宋静慈的识海。 **** 挥开四周的朦胧雾气,谢令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先是被一阵气味给熏懵了。 ——这味道,真不是普通的臭啊! 是十分浓郁的、淳朴厚重的臭气冲天啊! 耳边还有“吭、吭”的声音,谢令鸢觉得好像坐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还在冒着热气。她低头一看—— 一头硕大无比的黑!毛!猪! 她倒抽一口冷气,随即觉得满肺都塞满了猪的味道。这一眼受惊不小,她抬眼,四周景象顿时苟延残喘地映入眼帘—— 简陋的木条条钉起来的墙壁四处漏风,身残志坚地支撑在地面。呲牙咧嘴的墙壁上,挂着缺了口的草帽,地面全是污黑的淤泥,几头猪在污泥里愉快打着滚儿。 谢令鸢瞬间觉得浑身被火燎似的,想从猪身上跳下去,然而满地污泥,不知该从何落脚。 这猪真是奇大无比,这都不是猪了,这是大象吧,居然比人还高? 天呢,宋静慈洁癖那么严重一个人,原来竟然是这样的重口味吗! 。 她四处张望,郦清悟一向是入定比她快的,显然这成了一场浩劫,靠着墙角的一隅,他正笔直如松地立在猪的身上,也陷入了跳不跳的纠结中,茫茫顾盼。 谢令鸢不禁想乐,让你入定快。嘻嘻。 然而她还没乐出声,忽然身子底下一颤,她差点摔下去,掉进污泥里,赶紧一个托马斯全旋,抓住了猪耳朵! 她身下的猪仰起头“吭、吭”几声,向着猪圈外,一跃而出。 “哇——”谢令鸢惊叫道,她被猪驮着,那猪撒了欢儿地到处跑! “救命呀!” 谢令鸢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了,从这么高的猪身上摔下来,被踩了摔了死在别人的识海里,都很危险啊! 而且从猪身上掉下来摔死什么的,这种死法,太丢人了。 此时,又见一道黑影,在空中一跃而过! ——郦清悟,正骑着一头英姿勃发的黑猪,向着谢令鸢急奔而去! 好在他以前游历天下时,骑过骆驼,骑过野马,区区一头猪,还是能驾驭得住的…… 谢令鸢抓着猪耳朵,在猪的身上挣扎翻滚,摇摇欲坠。眼角余光一瞥,看到郦清悟正一脸道骨仙风地……骑着一头猪,朝她追来。 他那样出尘之姿,那猪仿佛都带上了仙气,看这镇定的气场,顿觉他骑的不是猪,而是龙…… ……猪。 谢令鸢急中生智,大吼一声:“地里有好多大白菜啊!” 郦清悟心领神会,赶紧的手一挥,谢令鸢面前的地里,蹭蹭蹭地长出来了一片水汪汪的大白菜! 。 ……整个世界静止了。 见到大白菜,谢令鸢骑的猪就走不动路了,终于停了下来,一头扎进了地里,去拱它的大白菜。 谢令鸢劫后余生地趴在猪身上。 郦清悟从猪上干净利落地跳了下来,走到那头猪身前,张开双臂对谢令鸢示意:“跳。” 这次地上干净了,谢令鸢从猪身上跳下来,落进郦清悟的臂弯里,被他稳稳接住,放到地上,顿觉滋味万千—— 白玉吟吟的白菜地里,二人站在白菜间,深情凝视,唯美相望。 他们的背后,许多头忘情的大黑猪,正哼哧哼哧地拱大白菜。 一阵微风拂过,带着猪圈里淳朴浓郁的遗香。 郦清悟觉得这一幕,实在是让他……永生难忘。 ------ “宋静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谢令鸢泪流满面,扔掉染了猪圈味道的外衣,去看宋静慈的九星宿命诗—— 【色如烟雨神如诗,心似满月人静慈。玉待君子问归处,手持桃李长相思。】 也没提到猪啊? 与钱昭仪诗中的憧憬不同,与何贵妃诗中的渴望也不似,这个梦来得莫名其妙,谢令鸢甚至找不到宋静慈本人。 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