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降惩于我?” 冉念烟道:“你真的……那你大费周折又是为了什么?” 徐夷则笑了,比之前更萧索落寞。 “活下去。朝廷已容不下执掌兵权的徐家,纵使悬崖勒马、放权隐退,却也逃不过君王的疑心,不夺天下,便要失性命,换做你,又该如何选择?” 冉念烟默然。 她想过很多种理由,也想过徐家可能是为了自保,毕竟曾是滕王一系的人,定熙帝登基后的确威胁到徐家的存亡。可当得知徐希则、徐泰则因与徐夷则意见不合被幽禁时,她便再不能相信一个连至亲骨肉都能加害的人会有一颗忠贞报效之心。 冉念烟道:“定熙帝是想杀你,可是他已是行将就木之身,太子萧韶监国,我垂帘摄政,我又怎么会害徐家?你不过是在找借口,虽然隔了一世,我却还没糊涂到连自己做过的事都记不清。” 徐夷则道:“若不是定熙帝步步紧逼,我何至于为了自保,在西北拥兵自重?既已走上这条路,就回不去了。何况你不要忘了,我的势力是你一步一步纵容出来的。” 冉念烟忽然觉得很讽刺,她顾念着血脉相连,虽然忌惮徐家,却并不曾真的动了杀心,反而放宽了定熙帝定下的许多羁縻政策,徐夷则的确是在她掌权期间,一步步做大的。 徐夷则道:“无论是太子,还是滕王,不过都是利用徐家达到自己的目的,待到狡兔死、飞鸟尽的一天,结局都是一样的。” 冉念烟道:“所以呢?” 徐夷则道:“我和你说这些,只是让你明白,我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来,我也曾想过,上苍为何会赐予我这失而复得是数十年,后来渐渐明白,大概是让我能在一切发生前,先做出更妥当的安排。” 冉念烟心道,那么我呢?我又是为何而来?若说是为了母亲,她何尝有丝毫幸福可言?若说是为了自己,她也不知世上究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看着眼前的徐夷则,她忽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也乐于见到朝廷的劫数在爆发前防微杜渐。 他又道:“让这样睚眦必报、寡恩鲜德之人入继大统,于天下何益?唯有齐王是可造之材。” 冉念烟道:“随意议论宫闱之事,你的这些话可真不像是臣子该说的。” 徐夷则道:“多年的习惯,改不了了。” ··· 笔架一直守在门外,只知道少爷小姐在房里说话,贴着门惴惴不安地偷听,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殊不知就在他背后,流苏已带着溶月和春碧从未关紧的院门进来了,还是春碧心思最缜密,见状便知自家小姐一定在里面。 直到春碧已经走得很近,笔架才迷茫地回头,反被她吓了一跳,捂着嘴强迫自己不叫出来。 “你……你们怎么……” “我家小姐是不是在里面?”春碧略带焦躁地问道。 笔架点点头,又赶紧摇头,生怕这几个丫鬟胡思乱想,跑去告状。 “别装了。”流苏负气地道,“你们少爷今天白天就在白云观鬼鬼祟祟,要是真对我们小姐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你要是胆敢隐瞒,我就先扒了你的皮!” 笔架叫苦道:“哪敢!谁不知我们少爷最是息事宁人的。” 溶月道:“那我们小姐为什么失魂落魄地跑过来?” 笔架道:“这谁能知道,你该问你们小姐,拷问我有什么用?” 正说着,房门打开了,冉念烟、徐夷则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都是深色淡漠,尤其是冉念烟,眉宇间竟暗含一丝凝重,虽不似方才那般惊惶,脸色却依然谈不上好看。 流苏等人赶紧迎上去,扶住冉念烟,却刻意避开徐夷则,甚至不敢去看他。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方才明明对徐夷则恨得咬牙切齿,心说他虽有少爷的名头,却未必有少爷的脾气,她们也不必怕他,一定要盘问出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闹到嘉德郡主面前,横竖不是她们吃亏,可一旦见到他本人,她们竟有些提不起气来,说不上胆怯,却全然不敢对他有丝毫冒犯。 “小姐,我们回去。”流苏恳切地道。 看着冉念烟晦暗沉重的脸色,溶月也道:“对,咱们快回去,已经很晚了。” 冉念烟点点头,却在踏出第一步后,蓦然回首,看向立在门前茕茕一人的徐夷则。 “你为何摄而不篡?” 徐夷则显然有些意外,她竟突然问起这个,却很快恢复了平静,道:“我没有子嗣,百年之后,为谁而篡呢?”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