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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第七年了。哈伯德说他杀的人是上一任审判者的好几倍,而且这三年每年都在成倍增加,大家都知道他也离疯掉不远了。”

    “审判者的心理压力和被审判者比起来,很难说谁的更大一些。”诗人靠在墙上:“但陆上校既然还有心情和小朋友睡觉,看来他离失控还有很远。”

    “不,不对。”刚说完,他又蹙起眉,迅速改口道:“对于陆上校这种冷漠无情的人来说,这反而是发疯的前兆之一。”

    他凑近安折,眼中竟然流露出和肖老板相似的神态:“他状态怎么样?弄疼你了没?”

    安折裹紧衣服缩在角落里,不太想和他们说话。

    咚。

    一声弹响。

    房间里的气氛一个激灵,三个人全都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只色彩斑斓的甲虫撞在了窗户上。

    第21章

    楼下,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或许她也看见了虫子。

    甲虫缓慢在玻璃上爬行着,它有巴掌大,八条细长的足肢上附着一些密集细小的凸起,这些凸起光滑地紧贴在玻璃面上,中央有一个针尖大的白色小点,是它的吸盘。它水滴状的尾巴后拖曳着一条长而软的褐色触角,爬动间在玻璃上留下深棕色的水迹——它好像想进来。

    诗人伸出手,手指在两片窗户的缝隙间滑过:“没事,封死了,它进不来。”

    “一代不如一代。”肖老板说:“越长越丑。”

    “基因的融合,”诗人望着玻璃:“融合得越多,外表越离奇,感染能力也越强。我认识一位科学家,他说这一百年来,人类的所有研究仍然不能解释感染的原理。”

    肖老板:“嗐。”

    ——他嘴上发出一个无谓的语气词,身体却往房间的角落缩了缩,最大限度远离那面窗户,道:“你就不能拉上窗帘吗?”

    “我想再看看这个城市。”诗人说着,放下一半的窗帘,房间被昏暗笼罩,他的轮廓在昏暗中显出一种奇异的忧伤:“这个……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的城市。”

    安折往外望去,清晨,灰色的城市一半隐没在淡淡的白雾里,太阳升起来了,雾气正在被烤化,视线尽头露出一些机械结构的庞然大物,很高,直刺向天空,人类总是有很多奇怪的装置,这些装置保证着基地的安全,但有些时候并不能,譬如现在。

    这时,诗人转头看向他:“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安折抿了抿唇,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诗人放下最后那一半窗帘,对他笑了笑:“你真的很奇怪。”

    安折:“真的吗?”

    “你太安静了,好像下一刻发生什么都没关系。”诗人道:“我们这个年代很少会有你这种性格的人。”

    安折笑了笑:“也许吧。”

    蘑菇和人,不可能一点区别都没有。他尝试让自己更像人一点,问诗人:“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诗人思考了三分钟,道:“祈祷。”

    “祈祷超声驱散仪没有彻底损坏。或者祈祷虫子只是一群没有脑子,全凭本能生存的虫子。”

    “然后,再祈祷我们的玻璃足够牢固,不会轻易被撞碎。”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乒乒乓乓的声音从窗户外密集响起来,是无数只虫子往玻璃上飞撞的声音。

    肖老板阴沉沉看着诗人:“我祈祷你是一个哑巴。”

    诗人也慌了,揭开窗帘一角,然后迅速合上:“你们别看了。”

    “我看见了。”肖老板道:“虫潮来了。”

    下一刻,他猛地变了脸色:“快!挡通风口!”

    诗人猝然朝房间一角望去:“通风口在那!”

    他们看着的方向就在安折头顶上方,诗人刺啦一声撕掉自己的半截袖子,递给安折:“先堵上!”

    安折接过去,通风口不小,他用右手手指将衣袖布料团起来,塞进去:“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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