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队伍回来那天,因为人多东西杂,便租了辆大客,高速上天寒地冻,车里却暖的穿不住棉服。谢承总是闲不住,将装水的箱子垒了几个当成桌子,洗了牌吆喝众人来扎金花。 邵博闻既要威望又要亲和力,抱着狗都难逃此劫,长路漫漫被炸得输光了兜里的零钱,他正要被逼着开始打欠条,大客越过收费站,他忽然就看见了常远。 天色蓝而白云高远,那人就靠在停在道旁的车外面,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旷野,两手抄着毛呢大衣的口袋,面朝收费站张望。 那种等人的姿态温柔和顺,让邵博闻的心忽然剧烈地怦动了一下。 因为讨款未遂被刻意压下的郁闷骤然一扫而空,平时想念是真想,但忙也是真忙,所以没有特别深刻的体验,多久没见这人了,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搂在怀里心里是宁静还是居心叵测。 常远似乎没胖没瘦,邵博闻却恍惚察觉到了传说中的如隔三秋。 三秋又是哪三个春秋?或许只这跟前相距的百十米路远而已。 谢承起哄起得正带劲,就见他老板朝车门处跑,像是债多压身了畏罪潜逃,嗖嗖的就消失在了车门口。 那边虎子扒着车窗望穿秋水,一边还要吃点零食,数来他有两个月没摸着热乎的爸爸,眼泪都已经备好了,只等见人开嚎,大款在他身后扒肩,乍看就像是他顶着个狗头,合体竟然还挺萌。 常远笑完了,又觉得大款有点放肆,正要低头去摁它,就见虎子的眼皮朝上一瞪,里头瞬间被狂喜和委屈塞满。 他猛地一转头,还没来得及转过去,就被人拦腰从背后抱着提了一下,像是小时候闹着玩那样,脚离地就放,腰上的手却还在,接着常远感觉脸侧贴来一丝热源,耳边灌进一句带着温度的悄悄话。 “劫色。” 第83章 光天化日的,常远就是有色也不能给他劫,不过这“打劫的”让他心花怒放。 他将邵博闻的手拍开,愉快地玩笑道:“我用不用配合你大喊一声‘非礼’?” 邵博闻的闷笑隔着前胸后背传递过来,如果幸福有频率,或许这就是其中一种。 他知道分寸,过了冲动的干瘾便不再扰人视听,用力地箍着常远搂了一把然后放开了,等这人转过来与自己四目相对,“这招过时了,咱们不用。” 常远纯粹是消极反抗,说不用就不用,他转过身让邵博闻映入虹膜,眉眼弯弯地打量自己的对象。 邵博闻从工地回来,形象自然不如平时在家讲究,他还没来得及理发,头发有些长,因为北方气候干燥,嘴唇边缘起了层碎碎的白皮,看得出在外十分忙碌。 忙是踏实和付出的表现,常远并不心疼,他只是高兴小别重逢,对上眼了也没什么寤寐思服的言论,就看看。 他的目光安静又仔细,像是藏着深厚的感情,邵博闻心头一软,特别想跟他抵个额头,最好有条件亲个嘴就更完美,可惜没有,亲密的念头只好化成一句交代,“常总监,不是让你别来接……” 他的口是心非到此为止,全家最有钱的和名字最土豪的不干了,异口同声地嚎上了。 爸爸们见面就强行二人世界,视线里只有等高线,身高不足的儿童要抱的手都伸出来了,却发现无人响应,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虎子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像是要失宠,不由心塞地哭了起来。 大款则是老汪见小汪,两嘴汪汪汪。 富婆是只狼狗和田园杂交幼犬,目前虽然腿短毛软,但尖尖的小耳朵还是让大款嗅到了某种类似于未来霸主的气息,而且这来路不明的小豆丁为了跟上它的狗粮官,狗不停蹄蹿成了一道溜烟,根据三岁见老的原则,大了不会好惹。 大款岔开搭在窗口的两条腿,张嘴就是一声恐吓,富婆处在野狗和家养的过渡期,有些敏感和攻击性,不甘示弱地对着干,重逢现场霎时鸡飞狗跳,属于成年人的旖旎氛围荡然无存。 凌云那辆靠向路边的大客的车玻璃上糊满了围观群众的脸,常远轻轻瞟了一眼,就开始后悔一时心软将大款带出来了,太拉风了不好,解释起来很烦。 邵博闻倒是没太注意,因为他的小宝贝哭得涕泪交加,他侧身将手落到儿子刚剃的圆寸上,摸着短而扎手的硬茬,直接将虎子从窗户洞里拧了出来。 常远当爹的时间不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觉得他很是有点虎,可孩子却破涕为笑,他正是扛摔耐打、好奇心旺盛的年纪,钟爱踩边线和钻洞这类疑似冒险的行为。 和常远一样,邵博闻热爱蹭他儿子滑嫩的脸蛋,他指使虎子自己侧脸上亲了个带响儿的,然后心知肚明地问道:“儿子,想我吗?” 虎子搂着他的脖子眼泪唰唰的,嚎着说:“想你想你!爸爸我、我以后不要你去外地了。” 邵博闻逗他玩儿,“不去外地没有钱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