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的儿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池玫坚信她当年的选择是对的,这两个孩子绑在一起,只会毁了彼此。 这话题她并不想接,但是她的先生不跟她心有灵犀,立刻表达出了人之常情应有的好奇:“你也不看你妈多大年纪了,还猜呢,直接说吧。” 常远一眼不眨的盯着她,脸上强撑笑意,才不至于显得生硬,他没有错过他母亲眼睛微瞪的震惊,心里隐然明白过来邵乐成说得已经八成是真了,但他还是想问问她,跑到别人家去瞎提建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引发大错。 “邵乐成。”这是实话。 池玫心弦紧绷,听见回答愣了好几秒,她脑子里残留的关于这个人的印象是个脾气不太好、体重超标的年轻人,最重要的是,他讨厌常远。 她暂时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常远一直在看她,她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只能用手抹了抹面部,疑惑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常远摇了摇头,听见常钟山问道:“邵家老二跟你同行的话,那他家老大肯定也是搞建筑的,我记得你没毕业那会儿,他就在干这行了。” 常远刚要接话,又被池玫打断了,她抽了常钟山一把,表情十分严厉:“又瞎说什么!” 这是一句充满了“常家特色主义”的暗语,常远记性不行,池玫不想伤他的心,在家里不许提以前的事,尤其是他恢复稳定之前。 常远其实没有这么讳疾忌医,不然他这个好强的性格和那个要命的遗忘症简直无法共存,但凡事怕就怕在对方以为。 池玫坚信他心里苦只是不说,总想给他灌鸡汤,她学心理出身,引导起来一套一套的,简直没完没了,常远根本说不上话,后来也不跟她争了。 一般出了“特色”,话题就该被技术性的转移了,但是这次没有。 常远安抚地拍了拍池玫的胳膊,示意她别激动:“这个不知道,邵乐成没说,他挺忙的,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池玫生怕他们有了联系,便试探地问道:“乐成这孩子到你们工地上干嘛?你不说这个月就完工了吗?他给你留联系方式了吗?留了喊他过来吃个饭,好些年没见了。” “说要留,忙起来给忘了,”常远卯足了一个下午来准备,瞎编起来面不改色的:“对了妈,他说他代他哥向您问好,说他当年钻牛角尖,感谢你开导了他。” 常钟山那会儿还在外地,搬家的时候才回老家,他年纪大了之后刨根问底的毛病越来越严重,闻言还以为他老婆真的干过什么不留名的好事,疑惑的问上了。 池玫比他还茫然,她当年就是看了报纸临时起意,骗邵博闻暂时离开而已,不挨骂就好了,哪料得到还能被感激,她瞠目结舌的心想这也太巧了,一时松了心防。 “我、我没干什么啊,”她震惊的说:“老邵家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儿子,上学一起、结婚一起,那会儿邵家大哥又出了车祸,桂姐天天哭,说没活路。报纸上正好有寻亲启事,我就拿给她看了看,她打电话问过了,情况跟他们家老大基本全吻合,桂姐觉得这是天意。” 她口中的“桂姐”是邵博闻的养母李之桂,常远冷冷的想到:这只是一个骗局。 “她想让孩子去试试,运气好的话能寻回血缘,也能享福。可是老常,邵家老大你应该有印象,倔得很,他不肯去,他跟……我就劝了劝。” 池玫本来准备说“他跟咱们儿子关系好”,临到嘴边又忽然改了,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她不想给常远造成任何提示性的误导。 常远低头听着,心里全是思虑,在他妈的说辞里,邵家的长辈一开始就倾向于将邵博闻送回亲生父母家,根本不需要她来劝,这跟邵乐成所谓的“挑拨”冲突了,那她到底劝是没劝? 常远铁了心,愣是又扯了个淡:“妈,我差点忘了,邵乐成还说他妈很记挂你,要不是你,她当年也下不了决心。”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