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不太会种地,但是特别喜欢摆弄花花草草,有时候培育了好看的花,会大老远送到镇上,据说有人转手就能大价钱卖给城里人。只是余叔好酒好赌,这些钱财很快就挥霍光了,然后口袋空空地重新回到村里来。 对此我家里是多半不信的,不过余叔偶尔去一趟城里,往往要好几天才回来,有时候会给我带些糖吃,还给我讲城里人的故事,因此我对余叔的印象倒不像村里其他人那样差。 就是这样一个有些被村里人看不起的外来鳏夫,居然用一把不起眼儿的灰黑粉末,就赶走了成千上万的虫子,这事就算说出去怕是也没人相信。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你姐进屋去?”余叔见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瞪了我一眼后说。 我赶紧扶着已经没有力气的大姐进屋,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余叔,说:“余叔,你看我姐这个样子,咋个办啊?要不要送去镇上打针?”在当时的我眼里,生病了去镇上打针就能治好,完全没有想到中毒如此严重的大姐,怎么可能挺过这四五个小时的山路。 “去镇上?怕是还没走出村子,你大姐就死球了。”余叔没好气地说,然后沉思了片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余叔,那咋办?你一定要救救我姐,我就这么一个姐……”我差点儿跪下了,或许是刚才余叔出现的时候驱散虫子的举动震惊到我了,我心底坚信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老鳏夫,应该是有办法的。 “要救你姐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啥子(四川方言:“什么”)?余叔你尽管说,要好多钱,我妈老汉(四川方言:“老爸”)回来给你。” “不是钱的问题。”余叔长叹了一声,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我看着整个脸色都变得乌青,甚至嘴角已经出现细碎的白沫的大姐,知道再不赶紧的话,大姐怕是真的没命了。 我一下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我家里的地下都是铺的山里的石板,结实耐用,这一用力之下,额头顿时红肿起来,本来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隐隐又有血迹冒出。 余叔看了我的伤口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郑重其事地将我扶起来,然后说:“小康,你到底想不想救你姐哟?” “想,咋个不想嘛!我就这一个姐,只要能救她,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换也要得!”我毫不犹豫地说。 “真哩啊(四川方言:“真的吗”)?”余叔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哩……余叔,不得真哩要我的命去换吗?”我突然有些心虚,我的确是万分想要救大姐的,可是真要用我的命去换的话,我答不答应? 随即我在心理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杜小康,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大姐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就舍不得自己的命还她?这还有啥子好犹豫的? “你放心,我要你的命来干啥子?只是我要救你姐,要付出的代价也大球得很,正好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那你也要先救我姐啊,我姐快没命了,你救了她,办啥子事我都依你。”我一下急了,连忙说道。 余叔点点头,然后珍而重之地从自己随身的褡裢包包里掏出一个文具盒大小、两指厚的金属盒子。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看到过这么精致的金属盒子,盒子没有上漆,就是金属本身的银灰色,打磨得十分光滑,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来,一看就是高档货。 余叔在盒子的正面小心地拨弄了几下,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个微型的密码锁。余叔打开盒子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三个透明的密封玻璃试管,每个试管装着大半管颜色分别是红绿蓝的黏稠液体,应该是什么药剂。 我呆呆地看着精致无比的金属盒子中装着的三种不同颜色的药剂,再看看余叔身上土灰色的只有村里最穷苦的老农才会穿的破旧衣服,怎么都感觉这情形十分地不和谐。 这种感觉,就像是村子里最俊俏的小媳妇,死乞白赖要嫁给一个又脏又臭而且还其丑无比的乞丐一样。 余叔又在褡裢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摸出一个看上去总算正常点的塑料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注射器,装上针头,拿出金属盒子中的绿色药剂,打开药剂瓶口的金属旋钮,用注射器吸起一半左右,小心翼翼地将药剂旋钮拧紧,重新放回盒子中,这才将药剂注入姐姐脖子旁的静脉血管。 绿色的药剂注射一空,这个注射器和针头余叔却没有乱扔,从褡裢里找出一张油纸包了起来,然后重新放回去。余叔想了想,又去院子里拔了些杂草,咬碎了敷在大姐的伤口上。我正要开口问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