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陆念锦往砚台里加了些清水,挽起袖子正要磨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轻轻响了一声,她抬起头便瞧见无羡公子身着一袭玄色圆领束袖袍,迈过门槛负手走进来。衣裳是深色的,衬得他的脸色越发病态,如皑皑白雪一般,不见丝毫血色。 “国师怎么过来了?”陆念锦晃神,执着墨锭的手僵住,哑声问道。 无羡公子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回心楼主居到底是你的寝房,本座留下多有不便,太子妃若不介意,不妨将这书房借给本座暂歇几日。” 陆念锦想着两人孤男寡女的,共住东暖阁确实有些不妥,冲他点了点头,“书房后面有个小憩的隔间,前几日我刚好让秦嬷嬷置了被褥过去,我带你进去。” “有劳太子妃了。” 两人一起朝里走去,转过屏风,掀起竹帘便看到小隔间的模样,一丈见方的大小,靠窗摆着一排青竹,青竹之间是一方贵妃长榻,长榻正对面是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只大肚花瓶,里面插着几枝芰荷,书桌后则是一架多宝阁,错落有致地放着一些精致木匣,环境十分清雅。 “养伤期间你就住在这里。”陆念锦也打量了遍隔间,见并无不妥之处,淡淡冲无羡公子说道。 无羡公子微微颔首,“有劳太子妃!” 陆念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国师不必客气,欠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无羡公子看见她这个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他最倚重的死士蔡浥——以往冷酷无情,手不离刀的蔡浥以后是不是只能拿本小札,咬着笔,跟在一个女人的后面记录还差多少件事没做。 “……”他干脆沉默。 “对了,等会儿我把药方给蔡浥,他将药材采买回来后,我就能调制药膏为你治伤了。”陆念锦也没想他会回应什么,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陆念锦回到外间,抄了一遍的祈福经,就到了卯时正。 她收起祈福经,带着抄好的药方回了主居。 东暖阁中,秦嬷嬷已经将早膳准备好,陆念锦打着呵欠用了一碗粥,几个玉米香菇青豆馅儿的澄皮元宝饺子。 秦嬷嬷看得一脸心疼,忍不住道,“姑娘昨夜丑时才睡,今早还寅时起来,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住!要不奴婢去观平殿求求国师,让他通融通融,等明儿养好了身子再过去?” “不用。”陆念锦摇头,顿了顿,又放下筷子,含笑望着秦嬷嬷道,“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可先太子他到底是我的夫君,哪怕他十几年就薨逝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慈恩寺那回的情况,嬷嬷也是晓得的,若是没有赐婚先太子这件事,我就算挨了那五十大板侥幸不死,只怕最后也只剩下半口气,还要在拢翠田庄里受尽凌辱。” “所以,嬷嬷,我对先太子是由衷的感激和敬重,为他一日三炷清香供奉,为他一日九卷经书字字祈福我是心甘情愿。” 秦嬷嬷听陆念锦说着,不由红了眼眶,她紧紧地握住的手,哀声叹道,“姑娘和先太子都是顶好的人,可怎么就……若是先太子还活着就好了,您二位定能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陆念锦失笑,“嬷嬷真是太高看我了,正是因为先太子薨逝十几年,这姻缘才能落在我的头上啊,要是先太子没死,我一个庶女,只怕连东宫的门槛都进不去。” 秦嬷嬷闻言脸色一僵,不过很快就又笑了起来,“这种事也说不准的,万一先太子见您貌美动人,又擅医术,又擅厨艺,偏偏对您一见钟情,情深不移呢!” “嬷嬷快别打趣我了,现在的日子我其实挺满意的!”陆念锦说着站起身来,用帕子擦过手后,返身将抄好的药方拿给秦嬷嬷,交代她道,“等会儿我去观平殿,嬷嬷记得替我走一趟松风里,将这几张药方交给国师身边的必应小师父。” “这些都是什么药方?”秦嬷嬷接过后,疑惑地问了陆念锦一句。 陆念锦笑道,“治外伤的,里面有几味药很是稀奇,刚好国师手下就有几座药庄,我便托他帮忙了。” “原是这样。”秦嬷嬷看着陆念锦的手臂道,“女儿家身上留了伤疤,到底不好看,我原先还想着皇后给的白玉玲珑膏不够用怎么办,却忘了姑娘的医术也是十分高明的。” 陆念锦倒是忘了白玉玲珑膏这回事,现下听秦嬷嬷这么一说,眸光一闪,不禁想起对她疼爱有加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