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觉出乎意料。” 敏瑜低了头,眨眨眼将泪意掩去。想必靖海侯在未进京之前就察觉了不适,所以才匆忙携眷前来面圣,据侯夫人说,他那几日连着吃药,神气一时大好,家里也都失了警惕,再不想他是为了到京故意做出健康的样子。 “额娘……”施清遥人小鬼大,仰头看敏瑜不大高兴,忙拉了拉她的衣摆,“额娘,你怎么了?” 敏瑜半蹲下身亲亲她的额头:“额娘没事,额娘再同湄芳姑姑说话呢。” “哦。”小丫头让她哄过去,便站到她二人之间,一手一边,拉住了她和湄芳的手。 湄芳摸着她的头发,问敏瑜道:“侯爷是在京里送葬还是回福建去?” 敏瑜道:“这事还得听从夫人的主意,我瞧十有八九是要扶柩还乡了。侯爷一生镇守海疆,临死前还在惦记着福建,这里留不住他。” “可是扶柩还乡,你和清儿坐的惯船吗?” “坐不惯也得坐,总要送侯爷回去的。” 湄芳便不做声了,敏瑜在这里停留许久,正不知前面忙成什么样,遂道:“你若累了,就带着清儿去我房里坐会子,我还有事,招待不了你了。” “你有事且去忙你的,我自便呢。” 说罢,拉上施清遥的手就带她回房去了。 敏瑜便往前头灵堂而去,同几位命妇夫人相互施礼,又与三福晋五福晋道了万福,两厢略陪坐片刻,外头的人进来说福建的几位爷携家眷都来了。 敏瑜忙带了人迎出去,果然一出灵堂,便听着阵阵哭声一路传过来,当先的便是施家的二爷施世纶,他比施世范足足大了一旬,因居官场已久,此刻虽是官服换做素服,威严犹在。 施世范一见他的面就跪下去磕了头谢罪哭道:“伺候老父不周,致老父客死异乡,是我之过,伏望兄长责罚。” 施世范含泪同施世骥施世騋施世骠扶他起来,只道:“阿玛原就带疾,非你一人之过,我等亦是有罪,不该让阿玛强撑着上京来。” 那里侯夫人也得知几位公子爷到府的事,忙就挣扎起身搭着苁蓉的手过来,母子见面不免又是一番痛哭。跟着来的几位妯娌,也皆是泪盈于眶,生怕老夫人哭坏身子,都抹着泪珠儿上来劝道:“快别哭了,去看看阿玛要紧。” 敏瑜和施世范便在前头领着他们去灵堂后面的佛室里见了侯爷的遗容,施世纶兄弟几人扶棺泪流不歇,再想不到福建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几位奶奶亦是跪地磕头大哭了一场,敏瑜跪在斜侧里,听那呜呜咽咽之声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围拥着她,让她几乎不得脱身。 她知道,这才是丧礼的开始,今后的几天,少不得要如这丧礼一般,喧杂而悲切。 待哭完灵,敏瑜已让王妈妈教导出了眉目,忙搀着侯夫人劝她止住,这里方对几位奶奶道:“诸位姐姐舟车劳苦,又心怀悲痛,也请屋里歇一歇吧。” 那赶来的几位奶奶在路上已得知施世范袭爵的消息,若说不妒,那是诳人。要说妒,却没妒着施世范,唯独都对年纪轻轻的八奶奶大有兴趣。 她们几人是经常见面的,与敏瑜却仅仅在婚礼上见过一回,这些年只书信往来,其人如何其性如何,倒都是未知。此刻教敏瑜劝着止哀,众人也都顺势擦干眼泪,左右围随了侯夫人到内堂里去。 敏瑜落了一步地,在她们后面慢慢跟着,里头有一女子,度其年纪已三十许,看其样貌,倒是有花月之态。她见敏瑜走得慢,轻轻一抿嘴,就撤出手来,陪她一处道:“妹妹多日劳累,辛苦了。” 敏瑜连说不敢,因不知她是哪一房的妯娌,遂道:“姐姐怎么称呼?” 女子道:“妾姓冯,闺名玉镜。” “原来是三姐姐,恕我眼拙了。”敏瑜忙陪一礼,她虽不大记得几位家嫂的容貌,对于姓名却都了然,知道冯玉镜乃是三爷施世骝的遗孀。 冯玉镜碍着丧礼,未敢露笑,只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