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公子的目光已经落在谷地血河之中,那十余位勉强还吊着一口气的散仙们。剑已大成,再浇一次鲜血便能开刃。 他手指脚下,直接将手中的蛛型剑朝山谷抛去,似要直接用剑收割这些炼器人肉鲜活的生命。 雷蕊双脚颤抖地站在血河里,直到此刻疯狂弑杀的念头才隐隐有了退却的趋势,她腥红的眼底浮起了一抹茫然,而后便抬头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朝自己当头罩来。 那邪物可怕得无法形容,仿佛地狱的使者,透露出令人作呕的腥气与无法形容的邪狞。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她便手脚冰凉,丹田气息郁结在一处,完全无法施放,无论平时拥有多么强烈的求生意志,在这个刹那也无声地分崩离析。 那蛛形剑仿佛就是一个勾魂的符号,只要看到它的真身,便已是地狱亡灵。 雷蕊哀怨地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不远处表情同样绝望的柳相如,心中突然有了一股释然,能与自己心爱之人死在一起,总归是幸福的。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哥哥与父母。 年轻的少女大多如雷蕊一样,热情,执着,单纯,只觉得恋爱大过了天,能为其牺牲自我,便是一种灵魂的升华。 她们的赴汤蹈火,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更为了忠于自己,终于“爱情”这个神圣的字眼。 也许她那充满热忱的血,会成为蛛形剑上唯一一抹明媚的颜色。 然而就在此刻,大地深处突然传来一股莫名的震动。 哗哗哗! 落石如雨,谷地中央兀自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鸿沟!可怕的吸力从地底涌出,雷蕊只觉得自己脚下一沉,便连簌簌滚落的石头一起坠入其中! 吸力舔卷了山石与血河碎尸,蛛型剑也在漆黑的地穴内一闪而不见踪影。 “不!” 比绯公子更先反应过来的,乃是站在三山之巅为其不断打出手诀加持魔威的一个黑衣血徒。 只见他拥有一双碧玉般异色的眼眸,此刻眼中写满了痴狂,仿佛那蛛形剑从眼前消失的刹那,他的生命也被抽离。 他毫不犹豫,径直从山上跃下,“咚”地一声坠入了那覆盖冰与火的地洞,去追逐神兵的下落。 “器痴!”东王被自己同伴的疯狂给吓住了。 绯公子呆呆站在悬崖突起的岩石之上,表情先是愕然而后变得怒不可遏! 巨大地裂的突然出现,并不在他的设计之中,此地明明每一寸大地都被他细细探查过,此刻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他的脸颊涨得通红,额头的每一条皱纹都在颤抖,嘴唇惨白无色,眼里却是要喷出火。 是谁?是谁夺走了他以心血锻造的蛛形剑?那剑身上甚至没有来得及打上他的精神烙印! “不管是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死定了!” 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尖锐咆哮,绯公子便顷刻化为一条红影,也如被东王称为“器痴”的血徒一样,径直没入地裂不见踪影。 异变出人意料,君琰不由地心中狂喜,这样一来他与苏瞳的逃生之路势必更加顺利,心中的欢喜膨胀,脚下步伐不由地也快了三分。 可是就在此刻,苏瞳的身体又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原本以为自己因绯公子的鲜血炼器手法推想出东仙之乱的巨大幕后阴谋,世上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强烈地刺激她坚定的心脏。 可是此刻却有什么声音在心底蓦然响起,令她情不自禁回头向后眺望。 从她所在的角度,可以看到大地不断向地底陷落的毁灭之景,三山摇曳,天空浓云卷着破灭的魔符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吸力将谷内一切可以移动的物体通通吞噬,连那些飞溅在山壁还未完全凝固的血痂也未放过。 不过同时裂缝下亦喷出骇的人烈火与冻魂的坚冰,寻常金仙莫说在其中求生,只怕单是靠近裂口,便会因暴虐的元素力量而被重伤! 明明是那么可怕的地方,明明是根本与她无关的困境,却从狂风与吸力之中传来一股极为微弱的司狱令牌之息。 “大……大师兄……” 苏瞳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被突如其来的熟悉悸动给吓呆了。 在祥厄炉时,夜吹代替自己被康仁老祖卷入漩涡深处,不知又被丢去何方替师还债,虽然苏瞳心中一直惦记着夜吹的下落,无奈寻他一事毫无着落。 她纵有一万种猜想,也绝想不到自己会在今日这恶劣的环境下重新得到司狱铁令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