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老套了, 现在讲出来已经会觉得后背冒冷汗了。 “总而言之,我——” 顾与眠说到一半, 忽然声音一点点变小。 他侧头看了朔寒一会儿, 手背贴上男人的额头,想了想,轻声问: “你在害怕吗?” 朔寒表现得其实很平静。 至少远没有之前, 伪装幼崽被揭穿的那次那么紧张。他叙述自己身份的时候,口吻都很平淡,像在讲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只是灰蓝色的眸子一直紧紧注视着顾与眠,不想错过他任何的细微表情。 朔寒沉默了一下,把他的手握下来扣住,矢口否认道: “没有。” 大部分议员和大臣都觉得,他们的陛下也许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 带兵上阵的那七年里,宁愿花二十个小时不眠不休来布置战术,都懒得花一分钟来管一管当时首都星满天飞的‘皇室丑闻’。 朔寒以前的确不在乎。 无关紧要的人,对自己发表一些无关紧要的意见,根本不值一提。 他足够强大,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名声多么好的君主。 ‘弑父’,‘暴戾’,‘贪婪’,‘血统不纯、来历不明’,‘离经叛道’…… 朔寒就像趴在无数金银财宝上懒洋洋睡觉的恶龙,身上有很多丑陋恐怖的疤痕,被很多人所畏惧害怕着。 在遇见顾与眠之前,甚至还觉得那些疤痕、那些畏惧的眼神,是某种奇怪又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们都惧怕他。 真可笑。 “……” 后来恶龙开始意识到,皮肤上的丑陋丑陋,也许会吓到自己所爱的人类。别人恐惧的眼神也像是潮水,会这样一步一步把恶龙推到更远更寒冷的地方去,而它的人类永远不应该在那里。 但它已经是这样的了,它永远也不可能变成被所有人喜欢的、谦恭温和的、乐于助人的样子了。 恶龙笨手笨脚、技巧拙劣地披上一层虚假漂亮的外衣,一直背着沉甸甸的负担这么活着。 “……” 朔寒能够给顾与眠很多东西。 能把全星际最柔软的织物堆积在他脚下,能在首都星最繁华的地方为他连放许多夜的烟花,能够送他许多个资源丰富景色迷人的星系,能让他的名字一直到很久以后、还被所有人记得。 朔寒‘几乎’无所不能。 但他永远也不能成为一个街坊邻里交口称赞的男人,一个善良好名声的恋人,一个最普通平凡不过,却足以配得上顾与眠的、与他同样温柔的人。 很多人都怕他。 那顾与眠呢? 顾与眠会不会也怕他。 就像一个被戳穿虚伪美丽外表的假冒伪劣产品,虽然已经被眼神不好的恋人买回家里了,还时时提心吊胆着被退货。 无所不能的君主,从来不知道害怕这种情绪。 顶多是喉咙干涩。 脊背紧绷。 每一个指关节都僵硬起来。 朔寒看了顾与眠一会儿,淡淡道: “没有害怕。害怕什么?” 顾与眠眉梢扬了扬,侧头看他一会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 “那我可以骑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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