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一处阴影处停住,缓缓降落的车窗后面,驾驶座上的男人面部完全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看着窗外那帮流莺们,他指着当中一位皮肤最白颜值最高的红衣女郎问价。 “你怎么收费?” 那位红衣女郎显然很清楚自己的美貌,她胸脯一挺,有意将一对酥胸挺得更高,娇嗲嗲地说:“全套服务三百块,先生,你绝对物超所值了。” 丰田车主没有讨价还价,很干脆地点了头:“行,你上车吧。上后座。” 经常会有客人要求站街女上后座,因为他们不想被熟人看见自己单独和一个女人深夜同车,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红衣女郎没有任何异议地就上了后座,而且打心底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位出手大方不讲价的豪客。 丰田车主一边发动车辆离开,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椅背的袋子里有饮料,你可以随便喝。” 副驾驶座的椅背收纳袋里塞着一盒饮料,看商标说明还是瑞士进口的纯果汁饮料。站街女的生活条件大都不好,这种进口饮料从没喝过,一有机会当然想要尝尝鲜。 所以,红衣女郎没有跟丰田车主客气,马上就把那盒果汁拿出来喝了。喝上几口后,她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后座上。 前排驾驶座上,丰田车主的目光只是漫不经心地通过后视镜扫了后座一眼。看起来,他对于红衣女郎陡然失去知觉的事完全不感到惊讶,似乎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马路对面,一辆七座商务车正驰过来。两车相遇时,商务车没有把大灯换成小灯,一束白炽灯光正正射在丰田车主的脸上,让他的五官轮廓在灯光中清晰毕现——那是吴楚东的脸。 新的一天,陪伴着冉冉升起的鲜红朝阳开始了。 雷霆来到刑警队上班后,就把自己与池清清昨晚有关残酷事实的对话向马啸复述了一遍。听得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刑警都不觉一凛。 “如果真是那样,那杜卫东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不是东西的东西了。” 根据这一推测,马啸做足准备工作再次提审了杜卫东。这一回,这位残疾老人终于开了口。他僵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哑着声音说:“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谁让她还跑回来见我呢?” 四十年前,骆秋芳是十七八岁花朵似的大姑娘,杜卫东是邻居家的年轻小伙子。最初她对他并没有什么产生什么特别情愫,直到那个春日黄昏的悄然降临。 那个春日的黄昏,骆秋芳拎着水桶去附近的公共水龙头打水。杜卫东正好也去了,而且就排在她后面。当时,他悄悄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穿这件桃红衫子真好看。” 那是骆秋芳人生中第一次被一位异性赞美,一张脸顿时羞成了桃花的颜色。而这句话以及说这句话的杜卫东,从此被深深铭刻在她的心版中。 在那个民风保守的年代,喜欢一个人是不能说出口的事,那样会被别人认为轻浮不自重。无论是骆秋芳还是杜卫东,他们谁也没有对对方说过“喜欢”或“爱”的字眼。只是每次在路上遇见时,他总会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她总会在他的眼神中满脸飞红。 那年的春暮夏初,骆秋芳就被舅妈逼着嫁了人,婚后远去大西北,经历了无数的风波与磨难。老去的她却依然清晰记得记得那个春日的黄昏;那件桃红的衫子;还有那个悄声夸她好看的年轻人。 四十年后,垂垂老矣的骆秋芳重新回到s市,技巧性地从表弟宋庆生嘴里得知了杜卫东的下落。这趟访旧之旅,希望能再次见到他是她最大的心愿。得知他就住在楼下时,她一下楼就满怀激动地跑去拜访他。 然而,重逢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美好。时光水逝山沉后,杜卫东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青葱少年。因为伤残的打击与生活的艰辛,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表情也一派阴沉沉的。骆秋芳在他身上再找不出丝毫熟悉的影子,站在她面前的年老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对于骆秋芳的意外造访,杜卫东惊讶之后是暗自愤怒。 男人不像女人那么感性,四十年前那段似是而非的朦胧情感,杜卫东几乎已经忘光了。他娶了妻生了子,开始了新生活。少年往事就像一架荼蘼花,早已凋落于人生的早春岁月。他怎么都想不到,几十年的光阴逝去后,骆秋芳居然还会跑回来见他。这个女人显然一直还在怀念他。 可是杜卫东明白,骆秋芳怀念的是当年那个十九岁的少年,而非现在年近花甲、又老又穷、还少了一条胳膊的残疾人。见面后,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大失所望。虽然她已经竭力掩饰起了那份失望,但是他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自从受伤致残后,杜卫东就性格大变,变成了一个敏感多疑又偏激的人。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残疾,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