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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的妈。即使他知道妈爱他,可妈已经死了。

    他亲眼看着她火化的,他没有战胜未知的勇气。

    “你看,他不敢来。”盛君殊回头,刀掂在手上。

    洪小莲瘦弱的身影孤零零站在楼顶上,满脸血痕,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你有什么不平的呢?”盛君殊淡淡问,“刘吉祥是你的孩子,李梦梦也是她爸爸的宝贝,换做是我,我也会往上爬。你的生气没有道理。”

    老妪两只眼珠已在牡棘刀的压迫下消散,剧痛中只剩空洞的黑框,她森森笑起来,上唇也渐渐消失,粗糙的肉红牙龈露出:“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句话,她想问刘吉祥,也想问老天。

    “我知道你为什么听不懂人话了。”少年轻笑,盛君殊拧眉,看着拍着屁股后面灰尘、又爬上来凑热闹的肖子烈。

    “还房贷的叫房奴,还信用卡的叫卡奴,还子女债的叫什么?叫儿奴。你都死了,还去刘吉祥的出租屋给给他扫地扔垃圾。你当一辈子儿奴,你从没当过人。”

    “小洪!”

    风送来了颤巍巍的喊声,几人一怔,向下看去。

    楼底下站着七十五岁的陈总。他的手背青筋暴出,在嘴边挡成喇叭:“十多年没见你了,还记得我吗?”

    老人皱着眉,他年事已高,每喊一句话,都要抚着胸口缓很久:“小洪,我是你厂长——”

    洪小莲黑洞洞的眼眶里已经没有泪了,一连串污血顺着消散的皮肉流了下来。

    厂长啊,洪小莲一生中唯一的一句由衷的“好人”,和她感激的泪水,在离开艾诗橡胶厂时,送给了时年六十多的陈姓厂长。

    洪小莲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两段时光,一段是跟作为小学老师的丈夫新婚的那三天,另一段,就是在艾诗橡胶厂当女工时。

    那时,她不用下地干活,不用伺候公公,不用在土胚屋里打转,给难以忍受的丈夫做饭洗碗。

    她住在干净的女工宿舍里,窗户外能看见一楼碧绿的爬山虎。

    她跟着师傅学习操作机器,下班和其他女工手挽手逛商城,不买,就只是看看也足够快乐。世上还有这么多没见过的新奇玩意,漂亮衣裳,柜员用几支笔可以把小姑娘打扮得像仙女一样。

    有一次,她和室友逛到商场负一层,走得脚痛了,鬼使神差地排队合买了一杯最流行的台湾奶茶。

    温热甜腻的奶茶吸进嘴里的时候,她忽然间被愧疚击中。

    她感觉自己好像短暂地忘记在家里的吉祥,忘记了瘫痪公公和地,甚至忘记了她嫁了人。但这怎么可以呢?

    她好像突然从一场罪恶的美梦中惊醒,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

    那时候,她还怀着无限的干劲和无限的憧憬。

    儿时她割不完麦子,父亲会拿皮带抽她的背,哥哥会打她的耳光,可是在艾诗橡胶厂,同她父亲一样大的厂长,会和蔼地微笑回答女工的问题,会在女工轻微感冒的时候批假休息,会在大会上点着她的名字表扬她,鼓励她好好干。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永远都不想离开艾诗。

    “小洪,你是个好孩子。”陈厂长抚着胸口喊道,“人啊,都会做错事。”

    “那场意外,我看出来了,我也不怪你。”说话的是纺织城的负责人,皱着眉抽烟,“你有难处。”

    “是啊,是啊,”下车的是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翁总,虽然他很接受不了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楼盘,但此夜此景,两个老头不顾心脏病和高血压,站在底下喊话,凭空让他感觉到有点上头。

    他仿佛脱去了满脑肥肠和虚与委蛇的应酬,变成了儿时武侠小说里济世的英雄:“没个难处,谁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洪小莲的血泪流淌,从她胸腔中传出一阵阵的呜咽。

    “看到了吗?”肖子烈说,“你从就底下这些人身上赚钱,交给M.MMCz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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