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百合忧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我来喂太太吧?” “不用。”盛君殊把衡南转了个向,想都没想就拒绝。 依衡南的性子,这个过程肯定快不了。郁百合是要吃饭的,他又不用,有的是时间同她磨。 好在晚餐是艇仔粥配菜,衡南能左手拿着勺,慢吞吞地舀着喝。 盛君殊拿了干净勺子,夹了盘子里的菠菜、胡萝卜、黄瓜在勺子里,在她喝粥的间隙,耐心地一口一口喂她。 衡南也很乖地张嘴吃了,每一口都努力地吃干净,就是咀嚼得有点慢,过于细嚼慢咽,这饭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才算结束。 衡南看盛君殊松口气收了勺,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盛君殊侧头瞧她:“怎么了?” 衡南低头揪着桌布,憋了好半天才小声说:“……可不可以吃乳鸽。” 盛君殊这才瞥见桌子边上还摆了一道完整的脆皮乳鸽,因为摆得较远,又是得用手啃的,不好夹在勺子里,他一直回避,回避次数多了,就给忽略了。 郁百合过来收餐盘,见盘子里的菠菜、胡萝卜、黄瓜,差不多空了,目瞪口呆:“老板……太太不喜欢吃蔬菜的。” 衡南挑食,尤其不喜欢吃蔬菜。但郁百合必须保证膳食均衡,维生素充分,所以每顿都会有。 剩到最后,哄着劝着她吃一筷子,吃一筷子而已,她都要皱眉头。 结果老板,直接把这三盘子都喂空了?! 盛君殊拿勺的手僵在空中,只觉得头皮发麻,坐立难安:“……你怎么不说?” 衡南不说话,胳膊伸着,左手拇指勾着边上的乳鸽,一点点地,往自己的方向拖。拖到一半,让盛君殊伸手截住了。 盛君殊转向郁百合,顿了顿,将盘子一推:“去给太太热一下。” * 夜幕降临,衡南悬着赤足,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还是让盛君殊把她的右手给缠上了。 盛君殊怕她夜里不小心碰到了手,加重手心的伤,二是……盛君殊抬眼瞥了师妹一眼,又不太自在地挪开眼。 衡南晚上会乱抱人,不包起来,手心上的药膏就会全蹭在他脖子上和衣服上,给他均匀地上个漆。 衡南低头看着自己厚重的掌。盛君殊把大熊给她抱过来,摆在床中间,把台灯扭到了最暗,回头看着衡南,拍了下熊肚子,轻声道:“睡吧。” 被子窸窣,衡南慢慢地抱着熊躺下。 夜里,衡南朦胧中感觉到自己的姿势已经由侧躺变作趴着,肚子下面一片冰凉。 再睁开眼,眼前夜色浓黑一片,呼咻肃杀的冷风不住地从她耳边卷过,胳膊低下泠泠泛着光的,正是一排一排硬鳞似的房上瓦,往上倾斜,一直升到一横龙骨似的屋脊上。 燕脊伤的骑凤仙人并一列跑兽,在月色下泛着威严的冷光。 衡南眼睛眨巴了一下,背上蓦然渗了一层冷汗。 倒不是因为她悬在屋顶上怕高,而是怕黑。 前面的檐上,有个大洞,洞里透出些暖光来,她想都没想,从那洞里钻了进去。 她从房梁挂到屋架,裙摆飘飞,脚底像是长了猫的肉垫,落地时,利落而无声。 套屋外留的一盏矮烛,火苗乱晃。月光从窗口沉沉泼进来,屋里萧萧索索,一片安静。 她贴着墙走,越走越觉得不对,腿脚酸软,一直在发抖,太阳穴一下一下随心脏跳动。仿佛她知道屋内关了个猛虎猎豹,稍有不慎就惊醒了它。 她一步一步无声地走到里间,汗水已经把鬓发湿透,弯下腰,在角落里堆起的杂物中快速翻捡起来,里面有陶瓷罐子,有瓷瓶,有木头段,由大到小,堆得十分整齐。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