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赵世禛的样子,触动他心中最柔软的回忆。 但是此刻给赵世禛带到这里,富贵却陡然而惊。 赵世禛偏偏就在那棵石榴树下停了下来,他负手抬头看着这棵树:“本王一直觉着,这树很亲切,就像是富贵叔你一样,陪我长大了的,你说是不是?” 富贵喉头动了动:“王爷……” 赵世禛笑了笑:“我至今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很清楚呢。我一直觉着自己很精明能干,没有人可以糊弄我……就算世人都是糊涂的,都会给蒙蔽的,那也不可能是我,富贵叔,你说是不是?” 富贵低头:“是。” “是吗?”赵世禛换头看着他,道:“也许是吧。也许,正好相反。” 富贵屏住呼吸。 赵世禛抬手,从树枝上摘下一个干瘪了的石榴果,毕竟西窗吃不了那么许多,除了给鸟雀糟蹋的外,其他的都落在地上,只有少数还固执地擎在枝头,风化晒干,如今又给冻的冷硬。 赵世禛看了看那果子,道:“近来,我常常觉着,心里仿佛少了点东西,可又不知道是什么……有时候梦里隐约出现了个熟悉的影子,想要抓住她!可等到醒来,却又找不到了。我以为是我犯了傻,犯了癔症,可现在才知道,也许不是……” 他转过头看向富贵:“富贵叔,你告诉我,我是怎么了?” 富贵想要笑笑,满脸的皱纹,却挤不出一点点笑:“王爷……” 赵世禛垂眸看着手中的果子,口吻依旧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如微尘似的事情。 他道:“我当然知道你的能耐,我只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把这法子用在我的身上。” 富贵想后退,却偏一步也动不了。 其实他听得出来,锦衣卫们都在门外。 说到最后,赵世禛才又看向富贵,凤眼里是冷而陌生的漠然无情:“只是我不懂,既然你用了那法子,为什么不一了百了的,把我对于这法子的记忆也都抹去了呢?岂不是一劳永逸吗?” 富贵闭上双眼。 泪从他干涸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瞒不住了,他知道瞒不住了。 “王爷,”他低下头:“王爷……”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赵世禛道:“是母妃逼你的?” 富贵无法回答。 赵世禛笑笑,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石榴果子,随便往旁边一扔,那果子骨碌碌地滚到墙角,一动不动。 荣王则很轻松的说道:“好吧,我不问,也不追究,我只要一句话,你告诉我一句话就行。” 富贵不知是什么话。 赵世禛盯着他:“能不能恢复如初?” 富贵心如刀绞。 赵世禛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那个答案了。 “真的不能恢复啊。”他有些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其实没什么,只不过富贵叔,你知道本王最不能释怀的是什么吗?” 富贵无法做声。 赵世禛也没有想要他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是我的报应,我认了,可受苦的……分明另有其人。” 说到这里,他看向富贵,凤眸在极快间变得锐利:“因为这个,富贵叔,本王……绝不能原谅你。” 话音未落,赵世禛已经出手。 一掌拍出,如同雷霆之势,正中富贵的胸口心脏之处。 富贵身形猛然一晃,心脉已经给赵世禛这风雷一掌的威力震碎。 他抬头看向赵世禛,想笑一笑,却终究没有成功。 当血沫从嘴角涌出的瞬间,身子已经仰天往后倒下。 第216章 赵世禛出了院子,却见外头的夹道中,西窗呆呆地站在那里,还不知里头发生何事。 见主子出来,西窗才忙忐忑地跟上,走了会儿却发现富贵没露面。 因上次赵世禛罚跪了富贵,西窗还以为也是如此。 只是跟着赵世禛将拐弯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个王府的侍卫抬了长担架出来,上头盖着一块很大的白布。 西窗看直了眼,心怦怦乱跳,却不敢猜底下是什么。 直到下台阶的时候稍微晃动,一只枯瘦的手从担架上滑了下来。 西窗吓得几乎跌在地上,他紧紧地靠着墙,无法喘气,更不能动弹,眼珠都直了。 直到锦衣卫抬了那尸首离开,身边小太监扶着西窗,一步慢似一步地蹭回了前厅。 西窗神不守舍,勉强进了内厅,只管站着。 此刻赵世禛说什么做什么,西窗完全不知道,犹如行尸走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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