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才起身,杨大人那边就派了人来请。 阑珊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忙又去洗了一把脸,这才带了飞雪,往正堂院而去。 果不其然,在工部正堂的公事房内,工部侍郎,主事,郎中,员外郎,有司各部的官员济济一堂。 中间张贴的就是那张阑珊手绘的圣孝塔的图纸。 阑珊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吵闹的热火朝天。 “尚书大人!请恕下官直言!我觉着这张图纸不可!” “曹侍郎请直说。” 曹侍郎道:“营缮所舒丞的这张图纸,塔刹往下的部分只做了细微改动,这部分下官没什么意见,觉着可以接受,但是关于塔刹部分……则很不能苟同,通常宝塔的塔刹,都有接地的铜线,为的就是跟鸱吻等作用一样,避雷!但是舒丞的这设计,也不知是遗漏了呢,还是故意的,居然并没有接地的铜线,试问圣孝塔那样高,这塔刹也足有一丈六尺之高,却无接地铜线,这是想干什么?平白放一座召雷的东西在圣孝塔上,是唯恐不会再度发生雷击的事情吗?” 曹侍郎的话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又有人道:“不错,下官也同意侍郎所说,如此设计,美则美矣,但是安全之上显然是个笑话,若是按照舒丞这般设计,只怕下回雷雨天的时候,不必有人故意引雷,这塔就自己召雷毁了!” 又有人道:“我也同意两位大人的意见,尚书大人,圣孝塔本就才经过一次雷击,虽然是人为之祸,但也却也提醒了我们,务必要避免发生类似事件,如今舒丞的这设计,显然是标新立异,只为了图眼前好看而已,若只单单为了圣孝塔的外表好看而去讨好圣上,却要冒给雷击的绝大风险,这不是火中取栗,剖腹藏珠,本末倒置了吗!” 飞雪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但是阑珊几天来不眠不休的情形她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听这么多工部大人们纷纷反对,居然没有一个人支持阑珊,形势显然不利于己方,她不由也跟着担心起来。 正在乱成一片的时候,突然间所有的争执声都奇异的消失了,公事房内鸦默雀静。 在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之中,响起的是杨大人缓慢沉和的声音:“舒丞该到了吧,不如让他亲自来解释一番,为何要如此设计。” 飞雪蓦地看向阑珊,阑珊向她一笑:“不必担心。” 她迈步往内走了进去,从门口的灯笼之下进入室内,内室的光芒逐渐将她的脸色从晦暗照的光明,这让她看起来也像是从黯淡无光的角落正走到了众目睽睽的明光之下。 阑珊上前行礼。 杨时毅道:“方才诸位纷纷提出异议,舒丞既然来了,且为大家释疑吧。” “是,”阑珊站直了身子,环顾周遭众人,道:“我方才在外,也听见了各位大人的意见。大人们所担心的,便是塔刹遭受雷击的风险,不错,塔刹如此设计,的确会引来雷电。” 屋内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曹侍郎忍不住道:“你既然明知如此,怎么还敢拿出这种东西来给我们看!是故意戏弄吗?” 要不是看在是杨大人“师弟”的份上,恐怕立刻要叫人叉出去。 阑珊道:“侍郎大人稍安勿躁,塔刹的结构,确实会引雷,但引雷之后并不会引发雷火。” 当场不少官员的嘴都张的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这是胡说!”一位员外郎也忍不住开口,“若照你所说引雷之后不会起雷火,那圣孝塔作乱的那名贼徒又是怎么得逞的?你莫非当在场的都是一窍不通的生手吗?” 阑珊道:“我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已经将塔刹做了特别的设计安排,从底座,相轮,宝盖,仰月,乃至刹顶的宝珠,雷针,不用别的材质,只选用黄铜。” 有个老成些的主事看着那图纸道:“舒丞选用同样的黄铜材质,可有用意吗?还有,我看你这塔刹的设计,虽然巨大,可实际上并不花哨,像是、像是……” 阑珊接口道:“像是一个葫芦串子,对吗?” 那主事本不好意思说出来,蓦地听阑珊自己说了,不由笑道:“正是。难道也有其用意吗?” “正是,”阑珊向他一点头,说道:“先前我查阅了许多的典籍,在神宗年间,南地便有一座八层宝塔也是如此设计,数年来并没有引发一次雷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