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冬日,屋子里烧着炭盆,暖融融的,赵训穿着冬天的大衣裳,就进门站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便觉得身上发汗了。 他将大衣裳解下来,挂在门边的架子上,这才对清薇道,“这地方不错。” 说完之后,直接走过去,不客气的往榻上一坐。这褥子不知用什么做的,非常柔软,一坐下整个人便陷了进去,身体自然的往后一靠,舒服极了!赵训索性不起来了,就这么靠着道,“有这好地方,也不早知会我一声,这些日子在家中枯坐,十分无趣。” 言下之意,往后怕是要常来了。 清薇哭笑不得,“我这里还没开门做生意呢。就是这屋子,也是这两日才弄好的。”说着拉开椅子坐了,问,“老爷子怎么想着今儿过来了?” “朝中又有了新消息,来找你说说话。”赵训道。人都有八卦的心理,听了什么新鲜事,总想找人分享,议论一番。就算是朝臣也不例外。不过朝中的消息,也不是对谁都能随便说的。以前赵训为官的时候,还能和同僚们说,赋闲在家之后,和也只能和儿孙们说一说。去年认识了清薇之后,她就成了赵训的讨论对象,现在听说了新消息,自然坐不住了。 清薇道,“我今儿一早就过来忙,还没听到外头的消息呢。出了什么事?” 以前在前边支摊子的时候,有什么消息,听客人们一说就知道了。这会儿酒楼没有开张,清薇的消息来源自然是比不上赵训的,也不意外。不过,如果不是大事,想来也不值得老爷子特意跑过来找自己说。 赵训道,“崔绍病了。”说着又强调,“是真病。听说是昨日夜里饮了几杯酒,受寒风一吹,年纪大了身体不比从前,就病倒了。” 清薇沉默片刻,笑道,“他对自己倒能狠得下心。”昨日早朝还好端端的,今天就忽然重病得起不来了,若说只是意外,恐怕谁都不会相信。而如果一个人想让自己生病,肯定有的是办法。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得定这个决心的。 赵训道,“他的心思,我倒也能猜着几分。无非是明哲保身,一来向皇帝示弱,二来也可再观望一阵形势,两不得罪。” “两不得罪,就是两边都得罪了。”清薇道。往前冲的时候你不在,有好处了就像冒出来,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 “所以他只是想保存自身。好歹是个尚书令,他自己不上折子乞辞,又没有别的错处,就是陛下也难处置。”赵训颇为感叹的道。最多是到时候手里的权利被架空,但对崔绍来说,身家性命能保住,尚书令的位置能保住,也就足够了。 这种人不可与共事,但朝堂之上,还真少不了他。 清薇摇了摇头,没有再想崔绍的打算。她起身,打开了矮柜的一个抽屉,捧出了一个琉璃料器的瓶子,里面装着的是落花生。清薇将这瓶子放到桌上,又将烧红的炭盆挪了一个过来,将一个特制的铁丝网架在炭盆上,然后从瓶子里取出花生,一粒一粒摆在铁丝网上。 几乎是立刻,屋子里就立刻被火烧花生的香味充斥了。 一直半躺着的赵训忍不住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真香啊!” “这生花生烤着吃别有一番滋味。”清薇道。 赵训不由点头,“我还没从军的时候,在家里就是种地,这落花生也种过。灶火烧过之后,土豆和花生埋在剩下来的火炭里,烤出来的滋味,那叫一个香!几十年来,我有时还能想起来。只是说也奇怪,如今再去吃,总没那个味儿了。” 他在家里也不是没有弄过,但弄完之后,就完全没有了吃的兴致,总觉得少了些意思。 清薇道,“老爷子如今怎么好跟十几岁的时候比?那时候一顿饭吃下去,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又饿了,这些能填肚子的东西,自然吃起来又香又甜。如今只是做个调剂,如何能吃出那种味道?再者当初想来还有亲友在侧,大家热热闹闹抢着吃,自然觉得有滋味。如今孤零零一个人,晚辈们都紧着你吃,也就没意思了。” 赵训闻言微微一怔,将看好了一粒花生抢过去剥开吃了,这才叹道,“真叫你说着了。我还有个兄弟,家里穷,所以从小,什么事都是我们两个争。他比我聪明,所以爹娘和我咬牙供了他去学堂里跟着先生念书。其实也没念几年,但……” 但已经足够让他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后来爹娘没了,在弟弟的鼓动下,两人索性背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