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戏反倒假了。 他道:“陛下身亡次日,她便也会染病离世。我自会安排人手送她出宫,自此她与宫中再无关系,我也不会再与她提起她的身世。” “元君周全。”虞绣笑了声。 楚倾神色淡淡,径自起了身:“我等殿下的消息。”说罢他便向外走去,虞绣起身以示恭送,目光随着他的背影越飘越远,依稀渗着几分寒涔涔的凛意。 走出府门,楚倾坐上马车,心跳猛地慌了一阵。 慌了好一阵才又冷静下来,他定住心一句句回思方才的经过,觉得应该没什么疏漏。 没有疏漏,再加上接下来一件件事情的印证,安王应该会信他所言。那几件事都与宫中无关,理应不会应虞锦这一世的变化而改变。 接下来,就看安王能不能豁出去直接谋反了。若是能,才不枉他们近四个月的“相看两厌”。 这四个月着实煎熬。未免安王在宫中还有别的眼线,他们一面都不敢见。又想安王在江湖中亦有势力,他们连让沈宴清悄无声息地在其间传信都不能,生怕露出马脚功亏一篑。 现在,一切都是滴水不漏的。安王若要去查就查去,他们就是一面都不曾见过、一封信都不曾有过。 就连前几日在端午宫宴上的那场戏,都是虞锦在开席时通过心音透给他的。 . 马车缓缓而行,不过两刻便回到府中。楚倾下了马车,一路行向自己的住处,离院门口不远时,看到有个人影踱来踱去。 他不禁神色黯了两分,缓了口气,上前一揖:“母亲。” 楚薄定住脚,看向他:“去哪儿了?” “出去走了走。”他回道。 楚薄沉默了会儿:“好几日了,陛下一句话都没问过。倘若陛下当真不再让你回宫……” “让母亲失望了。”他先了一步道。 楚薄神色一滞,眼看着他眼睛里漫开笑意,清清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我这样的人,离经叛道,伤风败俗,陛下自然不会喜欢。是我给家里添麻烦了。” 楚薄如芒刺背。 这每一句话都是她曾经拿来训他的。她斥他离经叛道、伤风败俗,说他这样不会被皇太女喜欢,嫌他给家里添麻烦。 他起初不服得很,几个孩子里他是脾气最大的。可大概是她说了太多次,现在他已能这样平静地自己说出这种话了。 言罢他便要提步进院,楚薄心底一颤,叫住他:“楚倾。” 他停下来,很疏离地看着她。 她勉强笑笑:“我是想说,倘若陛下当真不再让你回宫,你就安心在家住着,不要日日忧心。” 楚倾微怔,眼底多了几分惑色。 这种惑色让楚薄觉得窒息。他们明明是母子,她想留他在家里,他却觉得这样惊奇。 “……在家也好,你想做什么都随你,你自在些。”楚薄硬着头皮又道。 自从楚倾让楚枚给她带了那些绝情的话之后,她就总在想这些年的事情。 她以为她在为他好,她希望他能一生安稳才会那样磨他的性子,可到头来她却最让他失落。 是她不曾给过他一丁点希望和认可,所以陛下对他好一阵子他就沉沦其中了,哪怕他明知日后可能会失圣心,也仍旧觉得陛下比她好。 这一切未必能证明陛下对他多用心,但一定证明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在他心里有多不济。 想清楚这些让楚薄觉得挫败得很。她懊恼于他的叛逆,或多或少地觉得他不配做她的儿子,这些日子却愈发觉得,其实是她不配做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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