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然对上她的眼睛,在她的惊慌中,终于又读到了她的心事。 “你若是生气,你说出来好不好……” 她在想这个。 第35章 醉话 他不由微微凝神, 薄唇也抿了抿, 看看她, 有点诧异。 他早先察觉到了她或许对他动了点什么心思,但没想到,她还在意上他的情绪了。 但他确实没生气。她既不是有心, 那挥过来的一巴掌就别无意味, 与自己出门不小心撞一下也没什么差别。 他只笑笑:“臣没生气, 陛下睡吧。” “……真的哦?”她带着几分醉意瞧他,他边连哄带骗地应声边搀她去床边,终于把她撂在了床上。 躺下的一瞬间,虞锦觉得天旋地转。刚才因为失手打人带来的清醒又被酒劲打败了,她觉得脑子里都是浆糊,醉得比先前更厉害了。 楚倾也又听不到她的心音了, 读来乱七八糟。 就看她躺在那儿醉醺醺地笑:“哈哈哈哈,查了这么多年,这时候告诉我楚家无罪。” “活该后世骂我。” “妈的,当皇帝好难哦。” “要不还是当个昏君吧,当昏君简单。”她的笑容迷离慵懒, “当昏君……”扯了个哈欠,“我有经验。” “我有经验……” 她自嘲地喃喃地重复, 忽而十分难过。 委屈。 她觉得她不该是个昏君。她并没有放纵过自己,相反, 她一直在努力地当个好皇帝。 在临终之时, 她是心怀坦荡地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守成之君干得还行的, 不求成为什么千古一帝流芳百世,总也该得个及格分才对。 回来之后的这一年,她才慢慢发现,原来她真的不太行。 眼皮子底下都能丢折子、宠了多年的方云书是个绿茶,就连方贵太君和亲妹妹虞绣都有可能早已算计她了,她却无知无觉。如今又告诉她,她引以为傲的大功绩——铲除楚家,原来也不过是件荒唐事。 那她那么多年的兢兢业业算是什么? 呵,到头来还不如当个潇洒去建酒池肉林的真昏君,好歹让自己爽了一把。 楚倾听着她的话,自不知从何说起,只道是醉酒之下的胡言。 他立在床前看着她,看着她那张笑脸上的失落与沮丧,锁了锁眉,蹲下身来。 单漆着地,他忽地与她的视线差不多齐平了,一只手搭在床上,宽大的广袖铺开。 她看看他,怔怔然翻过身来,习惯性地态度不佳:“你干嘛?” 他垂眸想了想:“陛下别自暴自弃。” 口吻生硬,一听就不善于劝人。 虞锦轻嗤,懒懒地翻回平躺,双手举起来,玩起了自己的袖子:“什么自暴自弃,你不懂,我本来就是个昏君罢了。” “陛下不是。”耳边传来的声音定定的。 她不禁又侧首看他,他正浅锁着眉头思量,显然费解她为何这样说自己。 而后他猜到些端倪,探寻着问:“陛下在梦里看见的?” 虞锦脑子乱,只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好像跟他说过做梦的事,也不记得具体怎么说的了,就敷衍地嗯了声。 他苦笑:“陛下这么信这个?” 她不吭声。 “倒不如信‘梦是反着的’。”楚倾摇头。 她叹息:“你不用费力气哄我。” 楚倾想想,也觉这般争执梦的意义只像哄人,便认真了两分,又道:“只为了楚家的事,不至于让陛下成了昏君。陛下日后好好治国,这事不会过去的。史书不会仅凭这一件事评价一个皇帝的是非功过。” 呵,你说得轻巧。 你懂个屁哦! 虞锦心里涌着无名火,涌了一阵,又熄了。 他的声音真好听。 她爱听他说话。 可他怎么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说出“这事会过去的”这种话呢? 她又难过起来,眼眶一热,干去的泪痕又被染湿。 “臣先不说了。”楚倾忙闭了口,站起身,给她把被子盖上,“陛下睡一会儿,睡醒就都好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折回,给她放下床帐。 床帐是里外两层,里层是缎面的,能实实在在地遮光,外层是薄纱质地,只会让光线透过来时柔和一些。 他将两层都放了下来,虞锦一语不发,等了一会儿,又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