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觉自己是在很认真地担心他会死了。当她在他身上按来按去检查他有没有骨折的时候,她似乎也没在想什么名声,只是简简单单地担心他会死。 恍悟之感犹如一朵烟花飞速上窜, 又突然炸开,震满整个心房。 虞锦在黑暗中倒吸冷气,僵在床上。 她对他动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烦躁地翻了个身,她又迟钝地发觉自己今晚做的糊涂事可还不止那一件。 她还许他日后去后山上骑马射箭了。 当时她不知怎么回事,只是想让他先好好养伤, 又不想他因不能骑马而失落, 话就那么滑了出来。 她说得那样自然而然, 因为这于她而言不过开口吩咐一句,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这般仔细一想,她忽地意识到——她为他逾矩了。 这太要命了。 虞锦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遍, 上辈子后宫美男无数的时候, 她都没做出过这种出格的事。 她忽地意识到, 历史上很多贪恋美色的昏君大概也没意识到自己贪恋美色,出格的事都是不知不觉就干了的。 她对楚倾,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 她还记得去年刚穿回来的时候,她见到他觉得糟心死了。那时她是真真正正地对他厌烦,他成日成日地待在侧殿她都可以当他不存在,每每与他说话也是当真克制不住地暴躁,要和他逢场作戏真是被逼无奈。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种真真正正的暴躁淡了。和他相处的时候,她潜意识里需要强撑才能再酝酿出那种情绪,刻意地在他面前冷言冷语,以示对他的不喜欢。 她没有多想过,因为她的理智那么分明,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她是讨厌他的。 她是应该讨厌他的。 因为他是楚家人,他们一家子都是奸佞。天底下的男人,她最恨的就是他。 她因此觉得自己只是单纯地欣赏他的脸而已——长成那个模样,谁能不多看两眼? 可是怎么就慢慢不一样了呢? 她也不知道,她都说不清她喜欢他什么地方,可转变已经堪堪放在眼前了。 虞锦烦乱地又翻了个身。 她忽地想起楚枚行刺的时候。那时她难得有了合适的机会杀他、甚至可以杀他全家,但她没能下得去手。 在楚休告诉她后来的事情、让她有理由说服自己不动他们的时候,她分明地松了口气。 转变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她不知道。 她迟钝了,因为她从未有过类似这般的经历。上一世的她对这些男人不过是爱宠就宠而已,不怎么走心;至于投胎之后,她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只觉得身边的“普通人”容貌都太一般,完全没有早恋一下的念头。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走心”地喜欢一个人么?或许是。 但这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楚家总是要办了的……她或许该催一催。 等回了宫,她就要召刑部来问问,案子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她是个皇帝。就算在现代的十七年搅合了她先前几十载的世界观,她也清楚这个位置是不能被感情左右的。 她总有些东西要割舍,感情是其中最不值钱的一样。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