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虞锦选了个折中的法子,从周遭郡县先调官员去一观究竟,同时粮草也就近先调集一批,拉去救人。户部官吏即日也启程赶赴西北,再查明细由禀至朝廷,以便安排下一步救灾。 这样应该能尽量减少伤亡了。就近调运的那一批粮草虽然数量会很有限,但总归离得近,能让灾民们多扛些时日。 事情安排妥当,官员们就告了退。殿中安静了好一会儿,虞锦还在一阵接一阵地冒冷汗。 心底一股恐惧挥之不去,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深渊突然出现在面前,让她想要逃避,又不得不去面对。 上一世,有没有这场灾呢? 若是有,白白死了多少人? 她来回来去地想这件事,即便知道这样想也无济于事,这些想法依旧犹如梦魇一样不住折磨她。 她临终之时还自以为当了一世明君,真可笑。 更可怕的是,就连这一世她都险些让这件事无声无息地过去。 高中历史课本过于笼统,她又放学便出了车祸,想详查资料都没机会,对这样的具体事例无知无觉。 若她没有把楚倾和楚休兄弟俩留在鸾栖殿…… 虞锦想想都后怕。 这种烦闷和不安纠缠不休,使人阴郁,过了一夜仍没散开。 虞锦下朝回来时,楚倾恰刚用完早膳,楚休将碗碟摞在托盘中一并端出。 ——那一瞬里,楚休刚迈出侧殿门槛不及收脚;虞锦烦躁地只顾闷头往里走,压根没看前头。但闻“咣”地一声,继而又是哗啦脆响,顷刻之间,又陷入一片死寂。 “……陛下!”楚休猝然跪地,顾不上面前的碎瓷,重重叩首,“陛下恕罪!” 虞锦木然低头,看了眼满身的油污汤汁,持续了一整日的烦躁终于炸了:“来人,拖出去——” 下一霎她看清眼前是谁,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狠狠咽了回去。 不生气,他还没成年。 不生气,是她撞的他。 不生气,西北的事还得多谢他! 不生气,楚杏马上还要过来! 不生气,她要做个仁慈贤德的明君! 虞锦深呼吸,绷着脸一咬牙,将他拽了起来:“行了,不跟你计较。” 说着她视线在他额上被碎瓷划出的血口上一落,转而又注意到他手心也血迹斑斑,眉心陷得更深:“真能添乱,你过来!” 言毕她攥住楚休的手腕就往殿里走。楚休不敢挣,噤若寒蝉地随着她。直至进了寝殿,她才将他松开。 “邺风,给他包一下伤口!”女皇紧锁着眉头,一边吩咐一边往屏风后去,单听语气都知心情不好。 楚休正想要不要再谢个罪,又闻屏风后传来:“楚杏呢?” 她此时提起楚杏,楚休毛骨悚然:“陛……” 邺风正给他额上上药的手添了力一按,让他轻嘶着闭了口。 邺风遂朝屏风那边禀道:“晨风刚送了早膳过去,大概一会儿就过来。” “好。”虞锦换着衣服,自顾自地点头,又嘱咐他,“给楚休把伤口好好包上,别吓着楚杏。” 现代生活对她造成的影响潜移默化,她潜意识里知道楚休和楚杏是未成年人,对他们就有了种……类似于学姐对学弟学妹的心态。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