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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茶香缠绵相四处散开,点缀在这轻盈浅淡的低首一吻之中。

    晏迟从没有想过会有如此直白的真心相剖,他望着对方乌黑如墨的双眼,一时觉得喉头梗塞,无可发声。

    交指重叠,他修长柔软的手指被殷璇握在掌中。四周是纷纷的细雨,在相谈之中变得声势更响一些,远处青山绵延、雾色笼罩,远处山尖上还覆盖这一点薄雪,一旁的穹宇却又乌云四散,投射出熹微温暖的日光。

    过了片刻,晏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低而温柔。

    “光阴百年,步步漫长,与妻主一同走下去。”

    ————

    太初八年四月初六,京华。

    在处理完所有事务后,晏迟的名字被那位隐居的老先生重册于宗族之上,但此事并未公布,连同微服私访一起稍稍压了下来,并没有更多的人知悉。

    天气彻底和暖下来,晏迟回到宫中的时候,大选已濒临最后一项,只卡在殿试那一节,等殷璇有了空闲,再最终册封处置。

    时隔一月左右,重新回到宜华榭之中。此间陈设如故,处处都是原本的旧形制,但打理得干净整洁,算得上是用过心了。

    只是殷璇刚刚回京,手头的事务恐怕要堆叠如山,应该一时顾不上殿选那一边。

    天气温和晴朗,宜华榭撤换了窗纱,改成棱格式的隔窗。外头的竹帘也换了新的,用双金线编成一股,在帘子四周码了一圈。竹帘从天水碧的珠子换成青翠色的,通亮鲜明,格外活泼些。

    晏迟耽搁了一月的刺绣手工,又要重头开始。他原本就不大熟悉这些东西,跟殷璇出去散心之后,更是再也没碰过,如今重新捡起来,生涩得很。

    屋里换了新香,柔和清浅,淡至无味,只有细细嗅闻时才能体会出其中的气息。晏迟的衣服也是重新熏过了的,祛除了上面稍显苦涩的安胎药的味道。

    他坐在榻上学绣面儿,东吾跟司徒衾坐在下方的小桌旁。司徒衾因解开了误会,神情看着倒是松快了很多,只是依旧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只在教导他人时显出温和细心的一面。

    东吾想了晏迟一个月,终于等到晏哥哥回来,还没吃上两块糕点,就被屋里的焦尾琴吸引,想要学这些中原的乐器。

    但晏迟的琴技实在一般,便将住得不远的司徒衾请了过来。他出身虽低,但才貌品行没有一项不如人,便接过了教导东吾良卿学琴的职责。

    绣面上的图样是青山小雨,中间加了淡色朦胧的小亭,只是绣得并不怎样,晏迟一边不满意,正拆了重做时,底下传来一声宛若锯子割树般的噪音。

    他动作一顿,险些扎到指尖,抬眼望去时,见到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司徒衾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而东吾也愣在那儿,又试着拨弄了一下。

    脆鸣鸣的一声弦动,琴倒是并无问题。

    琴没有问题,那就是弹琴的人能力超出了琴的承受范围。晏迟好笑地看向东吾,见到大羌的草原小王子涨红了脸,道:“它……它欺负我。”

    司徒衾叹了口气,伸出手又覆盖上琴弦,指尖一拨,从丝弦中流淌出清脆悠远的流畅仙音,如同珠玉落盘、小雨叮咚,颇为怡情悦耳。

    东吾看得愣住,然后站起身从琴架边离开,靠近晏迟这边,坐到了榻上小案的对面,道:“我不学了,这也太难了,我要跟哥哥学刺绣。”

    晏迟这回笑不出来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轻咳一声:“跟着我?还是算了,兰君千岁与贤卿千岁这一项都比我要强,你不如……”

    “我才不去呢。”东吾闹脾气地说了一句,皱着眉道,“他俩天天在宫里吵架,不是这个摔了那个的花瓶,就是那个打了另一个的瓷碗。自从主理协理后,一个脾气差得很,一个总随着自己性子来,就没消停过,还不如徐哥哥那里安静。”

    徐泽那边确实很安静,只是他修身养性,不见得喜欢东吾过去寻他吧?晏迟这么想来,就知道这一阵子给他憋坏了,又问道:“那大选的事情,是怎么决定的?”

    “一边吵一边决定。”东吾拿起案上的糕点,在芝麻酥上留下一圈整齐的牙印,“什么这个官的嫡子、那个大人的外甥,哪一个祖上清流有盛名,我是个羌族人,一概不懂这些,可他们还要跟我说。我又不喜欢认识那么多人。”

    他边说边埋怨,嘴里却没闲着,把芝麻酥咬下去一半,甜得眼睛都亮了M.MMcz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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