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晏公子,还要去管他一个良卿千岁的事情,你倒是不觉得闹腾。” 她手指内侧有些习武之时留下的薄茧,摩擦过下颔骨,还有一些微妙的触感。晏迟偏头蹭了蹭她,轻声说道:“如若不然,让你无人可托么?我心里想着这件事,不舍得你忧心,所以……” 殷璇抬指之间,勾绕过他鬓侧发丝,此刻静默长久地凝视着他,感觉自己似乎望了很久,却也突然觉得,次次与他相见,相会虽频,却总如弹指一瞬,转眼便失却这些从晏迟身上得来的微末温柔。 “卿卿。”她忽然道。 晏迟闻声抬眼,骤然间被她俯首亲了一下眼睛,唇瓣的触感碰到纤细的眼睫之间,带着一点特别的浪漫情意。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殷璇声音低柔,平日里清冷方正、略带寒意的嗓音过渡上一层散荡而来的缱绻,“纵我不言,你也什么都懂,对不对?” 晏迟怔怔地看着她,见到那双往日里沉如漩涡、冷似寒剑的眼眸,在触到他眉目时渐渐软化,只剩下满腔疼爱。他忽觉喉间堵塞,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轻轻点头,伸手回抱住了对方。 “我都明白。”他的声音轻而软,像散过来的一缕薄烟。“即便是高处,最寒冷无情的地方,我也陪你。” ———— 晏迟第一次见到东吾,就是在这么个情景下。 殷璇下了口谕,让东吾跟着他学本朝的规矩。纵然东吾位居四卿,被人叫一声千岁,却还是安安分分的来了。 那时晏迟正在看镂空鎏金香炉里的新香,让阿青把宜华榭里的双陆、棋盘等东西拾掇起来,将这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收起来。他正看着,忽地间从门口那儿传来几声喧哗吵闹,听到一通繁复杂乱、却不太清晰的外族语言,中间夹杂着几个官话的字儿。 他抬起头,看见是几个褐发浅眸的少年,穿着大羌的服饰在外面,非要跟着东吾进来。而按理来说,进内室的人除了主子,就只能是宫中题了册的一等侍奴,因而燕飞女使便不放行。 燕飞是个哑巴,向来一言不发,但她办事一向稳妥,只要她在二门外拦着,宜华榭的院里都清清静静,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为首的那个褐发微卷、玉面琉璃眸的少年约有十七八岁,正是当嫁的好年华,这时候在门口着急,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晏迟看了片刻,招手让阿青过来,道:“你出去跟燕飞说,放进来就是了。” 想必这些陪嫁是未曾登记题册的,之前殷璇用那个理由把阿青从孟知玉身边给他讨要过来时,就已经让尚宫局把名字记在案册之上了,他才能一直在晏迟身边服侍,省去了很多麻烦。 阿青掀了帘子出去,又过了小一会儿,东吾终于跨进门内,正左顾右盼时,见到晏迟恭敬端正地给他行了礼,手足无措,只得抬手覆盖住胸口,以大羌的礼节回礼。 “良卿千岁不必回礼。”晏迟旋即将他扶起,引到座上,方才阿青出去的这段工夫,他已拿了宫规册子放在手边,这时候才仔细地端详着对方。 东吾发丝微卷,用绳结半束起来,另一半褐色卷发垂落下来,肤色如同暖玉,在白皙中透着红润之色。长眉入鬓,一双略圆的眼睛,里面是淡琉璃色的眼眸,漂亮得似草原之王发冠上的玛瑙明珠,双唇薄厚适中,天然带着一点红润,在这冰消雪融的初春之际,比冒了头的枝叶还生机勃勃,十七少年郎,容色神态,尤其得俊俏。 在晏迟端详他的时候,东吾也在观察这这位“前辈”,他来的路上,就早已知道这位晏公子出身虽低,但却是大殷女帝心尖儿上的人,如今怀了娃娃,更是金枝玉叶,连根手指头都碰不得了。 之前东吾还不信,觉得自己便是世间儿郎中无比貌美俊俏的人物。如今见了他,竟然一时镇住,像是见了白梅枝上覆盖的无瑕残雪、高山之巅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