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死一战的悲壮气氛。 得知李克用病死的消息,守将李嗣昭痛哭了整整一夜。 他并不是李克用的亲生儿子,但从小就被李克用收养,成年后更屡屡被委以重任。在他的心里,李克用就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偶像,是他这一生有意义的原因。 正因为如此,李嗣昭对李克用之忠诚,意志之坚韧人所共知。他原本好酒,李克用稍稍告诫,便一改旧习,终生不饮。梁军先后两次以重兵围攻太原,岌岌可危之际,都是李嗣昭以一支骑军在外独当一面,不断对梁军发动奇袭,为挫败梁军的进攻立下大功。 这一次在潞州,面对半年多的残酷围困,李嗣昭统领守军,死守城池,让十倍于己的梁军无可奈何。 朱温曾先后数次派出使者劝降,而每一次,朱温得到的都是使者血淋淋的人头。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动摇李嗣昭对李克用的忠诚,即使是失败,即使是死亡。 但现在,那个被他视为亲生父亲的人却撒手西去。 第二天,双眼红肿的李嗣昭走上残破的潞州城头。他召集全城士兵,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主公去了,我们唯有以死相随!” 抱定必死之心的人,还会害怕什么? 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梁军和那些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的壕沟,李嗣昭嘲讽地笑了。他以不足万人的守军,以一座孤城拖住了朱温近十万大军,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胜利。虽然李克用死了,但他相信,在北边那座他日夜思念的太原城里,他的兄弟们肯定已经有了一个新的首领。河东不会就此倒下,绝对不会。 更重要的是,不管那个首领是谁。他一定不会忘记潞州和这里被围困的军民。时机一旦成熟,熟悉的黑色战旗一定会再度席卷而至,扫荡城外的敌军。 李嗣昭仰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他们不来,他也会和他的士兵们坚持到最后一刻。 他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雾气升腾,没有人知道那后面隐藏着什么。或许是绝望,或许是奇迹…… 一队大雁从他的头顶飞快地掠过,越过残破的城楼,越过密布的壕沟与军营,越过苍茫原野,冲进那浓重的雾霾,飞临三垂冈上。 它们暮然发出一声惊叫,拼命向更高的空中飞去。 那座山冈上,此刻已满是刀枪的寒光,凛冽的杀气正冲天而起。 4.至今人唱百年歌 刘知俊,原是徐州军阀时溥的部将。后时溥为朱温所败,遂率领部下两千人投降梁军。 刘知俊此人绝对是个帅哥,身材高大,相貌英俊,风度翩翩,颇有气场。而一旦披甲上马,则挥刀在前,勇不可当。对这样的人才,朱温自然颇为欣赏。没过多久,刘知俊便被任命为左开道指挥使,成为梁军中炙手可热的将领之一,人称“刘开道”。 但现在,“刘开道”正陷入极度的恐慌当中。 他刚刚接任潞州行营招讨使时,豪情满腔,夸下海口,定夺下潞州。如今他尚在泽州协调各方,还没正式到任,没想到朱温的催促文书却到了,要求他立即整兵赶往潞州,严防晋军反扑。朱温还在信中一再提醒,晋军一旦反攻必然来者不善,要求他千万不能轻敌。 刘知俊一下子明白了事态的严峻。 到泽州已多日,他并不急于前往潞州前线是因为想到李克用新亡,河东人正忙于内斗,必然不会这么快顾及一个小小的潞州城。他大可以等到万事俱备之时,再发动致命一击。 朱温的来信如同当头一棒,一下子把他敲醒了。 在战场上,任何懈怠与疏忽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刘知俊立即整顿兵马,急速赶往潞州。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就在他带着军马向北飞奔的时候,一场巨大的灾难已经罩向了潞州城外的八万梁军。 李存勖的大军在三垂冈隐伏了整整一夜,围城的梁军毫无察觉。 第二天清晨,一场罕见的大雾猝然而至,天地间一片茫茫,五步之内不能视物。 李存勖心头暗道:“父亲在天之灵在助我今日成大功也!”他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翻身上马,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以弱胜强,只能以奇兵突袭。这是一次赌博,只能胜不能败的赌博。 他仰天叹了口气。从小,他的肩头就担负着跟别人不一样的重担,那是父亲的期望,家族的希望,那是河东一脉的命运。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只能像赌徒一样义无反顾,全力争胜。 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不能再成为普通人。除了向前,他别无选择。 当他从短暂的感慨中回过神来之时,他的军队已经迅速而无声地启动了。他们就像一群群急不可耐的猎豹,急速而默契地散开,随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