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回娘家,余首辅岂会因为女儿就放下政见和立场,大发善兴替老爷求情? 陈妈妈这么想着,见陈氏无声颔首就退到屋外,等着听后续动静。 宫中动静传进朱门坊,不受夜色和雨势影响,很快传遍京中权贵门第。 四皇子打马狂奔,扑面雨水冰冷,浸润凉意的心应和马蹄声七上八下。 他还在暗中查证,想揪出六弟污蔑罪官的马脚,六弟却将罪证来源捅到父皇跟前,不仅让出功劳,还出面为魏无邪求情! 不管六弟是不是疯了,如果真能保下魏无邪,总归对他有益无害! 现在第一个出头的是六弟,无论结果如何,父皇的怒火都不会烧到他身上。 四皇子一颗心忽冷忽热,临近宫门忙放慢马速,翻身下马刚站定,就瞧见个令他诧异的身影,“三哥!” 尚郡王循声转身,快步上前将四皇子遮进伞下,皱眉低声道:“四弟也是担心六弟,特意赶过来的?当初我淋着雨跪得腿也抻不直,还是四弟、六弟心胸大度不和我计较,我才能体体面面出宫回府。没想到,今儿竟轮到六弟冒雨跪求父皇……” 捉拿魏党的是六弟,替魏无邪求情的也是六弟。 六弟这样朝令夕改,大有戏耍圣意之嫌。 不知父皇会否因此恼上六弟? 尚郡王满脸忧心。 伞面投下的阴影掩去四皇子眼底的冷嘲。 三哥担心六弟,他可不担心。 他只恨不能领三司会审的是他,更恨不能大闹朝堂出尽威风的是他。 不过,三哥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六弟为魏无邪求情,他们做兄弟的自然该为六弟求情。 四皇子垂下眼撩起袍摆,直挺挺跪在宫门前,高声请见皇上,喊声穿透夜色直击高耸而厚重的宫门,尚郡王见状低下眉眼丢开伞柄,屈膝跪在四皇子身旁。 做哥哥的总不能落在做弟弟的后头,闻讯赶来的毅郡王、珥郡王差了个前后脚,也跟着排排跪长声请见。 没有皇上的命令,宫门守卫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高挂千两的宫门纹丝不动,皇子们长跪不起。 宫外动静闹得比宫里还大,惊动的不再只是朱门权贵,官道旁驿站里,保定府的笔帖式听得瞠目结舌,深觉京城好可怕,他想回保定。 然而火速送仇大人的案卷进京递交三司后,他实在没力气立即骑马上路。 到现在他的腿都酸痛得合不拢。 笔帖式抖着腿商量同行之人,“小爷受累,先代我回保定复命,也好叫知府大人和司员大人放心。” 皇上划定期限,连保定知府都要听孔震差遣,何况一个小小笔帖式,所幸案卷送到差事圆满。 同行之人是孔震带在身边的另一个心腹手下,闻言正中下怀,撇下笔帖式窜出驿站,一路换马不换人,急行回保定卫所时已近天明,翻身下马喘如落水狗,蹦进孔震官邸张口喊,“司员大人——” 话来不及说,先被屋中情形惊得愣住。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或着黑衣的杀手、或穿短褐的打手,不见血腥外伤,更不见打斗痕迹,倒像是被药迷倒,晕死在地仿佛正酣睡。 杀手是魏家政敌派来的,打手是不服管的兵士假扮的。 前者想要孔震的命,后者想挫孔震的锐气。 孔震却没有下杀手,淡然垂眼,看着残留粉末的药包,笑意爬上嘴角。 没想到魏四给他的药粉,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朝中罪官落网,地方罪官正在押解途中,想来他给魏四的锦囊也派上了用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