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的宫女紧紧蹑在她身后,却被她挡在了门外。 宫女隔着门缝收到了一个含/着警告的眼神。 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尽职尽责地守在了房门口,隐约地听到屋中有个男声微微不耐地道:“你怎么才到?” 殷/红绫把门虚虚地关了,一面淡淡地道:“只许你今日有事,明日有事,一天十三个时辰都有事,难道就不许我也有事?” 房中也点了一盏小小的灯,看上去是夏日里用过之后残余的灯油,光芒昏暗,将将照住了这间斗室。 灯后坐了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件禁军制式的锦袍,蹬在圈椅里,双手抱在胸前,面容俊俏,多情的眉眼垂落,就显出些冷淡来。 他道:“郡主这么忙,还叫人给我送什么信?” 殷/红绫捏紧了手中的绢帕,问道:“容缜,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容缜微微嗤了一声。 他道:“你有什么事,快点说。”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打开来看了一眼时辰,又催促道:“马上就要下钥了,今天容大也在宫里,晚了不好处置。” 容缜并没有刻意地做弄出响声,金铜敲击的啪嗒声响只低低地动了一霎,却却依旧让殷/红绫有些烦闷地皱起了眉。 她生得明艳,这些时日有些难掩的憔悴,但并不足以折损她的姿容,此刻眉梢生愠,也只如芍药含霜,别有一段韵致。 她直截了当地问道:“容缜,你是要与我毁诺?” 容缜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道:“说什么话,不过是我最近忙些。” 殷/红绫冷笑了一声。 她道:“从前我父王还在的时候,一天里恨不得十二个时辰同我在一处,那个时候倒没有见你忙。” 容缜微微垂下了眼,目光专注地落在袖口上,仿佛在研究着那一处花纹的奥秘。 殷/红绫问道:“怎么我父王一去,你就忽然连来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了?” 容缜已然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个,只当是全天下人都负你。” 他道:“红绫,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要等着人人都来迁就你?” 殷/红绫眼中微红,一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灯下的容缜。 她全身绷得紧了,一双/腿从膝盖中重新隐隐地泛起疼来,使得她微微向后倾了身子,伸手做了个缓冲,就靠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墙壁也许久没有人清理过了,挂上了薄薄的一层灰,贴在她手掌上,有一种沙沙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地想要盥洗干净。 她定定地看着年轻的男人。 容缜双目并没有落在她的方向,而是微微有些失焦地虚虚放着,面上有些散漫不经意的神色,又重新低下头去看怀表上的时刻。 殷/红绫喃喃地道:“你已经打定了主意了吗。” 容缜微微地顿了顿。 他终于看了过来。 殷/红绫撑在背后的手原本有些软了,在这一刻却又重新有了力气,让她虽然靠在墙壁上,却依旧挺直了身躯,昏暗的光线里,她的表情让容缜一时之间看不清楚。 容缜忽然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微微勾腿,把身下的椅子踢开了,人就顺势站起身,向着这一边走了过来。 他身量颀长,又穿着禁军将领量身裁制的锦袍,宽肩细/腰,显出既锐利又惫懒的矛盾气质,让殷/红绫眼中又难以自抑地生出向往之意来。 容缜已经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了身,捏住了她的下颌。 “红绫。”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