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悠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说的是“她”而不是‘他们’:“是啊,我们几个是发小,基本上都住在同一个小区。” 他一边应付江泽予的问题,一边手指飞快地在qq群里打字:【一会儿十二点在小翠大排档啊,谁迟到谁买单。】 发小群里迅速飞跃出好多条信息,最活跃的得数庄孰:【我他娘的这次还听你们就是孙子,前两次都是我买单。你们这帮s大的,每次聚餐都挑离s大近的,太不够意思了。这次谁先到谁买单,s大了不起啊?】 贺铭怼他:【那是,哪有你了不起,咱们几个没本事上三本,只能委屈你了。要我说,谁吃得多谁买单,你不买谁买?】 有钱人一贯抠门,一群富二代为大排档谁买单都能争个头破血流。纪悠之看乐了,正打算回复,却听到江泽予又幽幽砸了个问题过来:“你和……你们是朋友?” “当然啦,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说是不是朋友。” “……嗯。” 纪悠之莫名地觉得这个“嗯”字似乎带了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味道,像是羡慕,又像是叹息,以至于他竟然想看一看江泽予说这个字时,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只是等他从一堆信息中抬起头,那人早就收敛了神色。 冬天里,少年衣着单薄,孑然一身。作为一个衣食无忧、呼朋唤友的富二代,纪少爷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 ——这小子,肯定是羡慕自己有这么多朋友! 地主家单纯又善良的傻儿子在这一瞬间豪气冲天,他抬手拍了拍江泽予的肩膀:“吃什么食堂啊,一起去吧?小翠家大排档很好吃的。” 他原本还担心江泽予不好意思,打定主意再劝上几劝,可话未出口,江泽予已经答应。 “好。” 纪悠之郑重地觉得他在这一刻拯救了一个孤独又弱小的灵魂,一边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边豪情万丈地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我今天带个朋友来,这顿我请!】 半小时后,小翠大排档的门口,韩寻舟像发现新大陆般指着谢昳的耳朵:“昳昳,你今天怎么又戴这对山茶花了?我还以为真被你卖了呢,都三个多月没戴了。” 谢昳摸摸耳朵,认真点头:“是啊,因为到昨天晚上为止,我欠的债总算还清了。” 韩寻舟信她个鬼,催促道:“你先进去吧,我去巷口等等贺铭。” 谢昳静静看了她一眼,猜透一切的眼神让女孩儿强装兴奋的表情逐渐凝固,韩寻舟低下头:“我不是……我就是怕他找不到这家店,这不是在巷子里面么,很难……很难找的。” “再难找,他肯定能找到,舟舟——”,谢昳很少这么亲昵地叫她,每次这么叫的时候,就意味着连她自己都知道,接下来的话很残酷—— “你们两家小时候定下的婚约,上个月已经解除了。” 还是贺铭主动提的。 韩寻舟一下低了头不敢看她,更不敢让她察觉她眼里晕开的湿意,只牵了谢昳的手,不知所措地站着。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和她说过,贺家那个比她大七个月的小哥哥,是她以后要嫁的人,她相信了许多年,但现在突然不是了。 谢昳叹了口气。 韩寻舟平时我行我素、性格洒脱,是个典型的北京大妞。但再潇洒的人,总有一块儿无法碰触也放不下的东西,比如贺铭。 她推开门,拉着韩寻舟:“进去吧,好不好?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等会儿贺铭来了还以为你就非他不可了呢。” 韩寻舟被她刺激到了,抹了把眼睛笑:“就是,他贺铭算哪根葱?我怎么就非他不可了,婚约解除了我可是大大松了口气的好吧。” 两人按照群里的消息找到了包厢号,房间里只有纪悠之一人,大剌剌占了临窗视角最好的位置。见二人进来,他极为绅士地站起来给她们拉椅子。 “两位大小姐,请坐。” 谢昳笑,脱了大衣挂在墙上的衣架处,又摘下羊绒围巾,随意搭在椅子后面。 韩寻舟看不惯纪悠之这装腔作势的态度,作势踢他一脚:“纪幼稚,大一都过去一半了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纪悠之正想辩驳,见包厢洗手间的门开了,于是隆重地指了指谢昳她们身后:“大小姐们,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室友,也是你们自动化系的。”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