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恭敬地回答:“这些木炭,有的用于斗茶时煮茶烹茶,有的是用来暖屋子的。天气严寒,斗茶会不知会延续多久,多准备木炭也不至于让侯爷与其他人处于寒风之中。” 崔阳泽闻言蹙了眉头:“是谁让准备的?” 萧宇说道:“是崔二公子。”崔二公子,也就是崔泰。 崔阳泽默了默,轻叹道:“他倒是想得周到,只不过万一这些木炭都没用上,岂不是浪费了?” 崔泰正巧就从阁楼外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他向明长昱行了礼,说道:“侯爷对斗茶会的布置可满意,若有需改进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满足。” 明长昱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说:“我也不曾见过以往斗茶会的盛况,不知该说些什么。崔先生贤能有经验,才是这场斗茶会的最佳掌控者。” 于是将话踢给了崔阳泽,崔阳泽不咸不淡地看了崔泰一眼,沉声道:“你的初衷是好的,可惜经验尚且不足。若要保证阁中温暖,茶水不冷却,不光是只有用炭火这一种方法,用厚重的帷幕挡风也可。你这些年都做什么去了,为何该学的一样都没学到?远不如你的父亲!” 他安慰且鼓励地拍了拍崔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是年轻了些,还需更加磨砺才可。” 崔泰僵而静地站着,迟钝缓慢地点点头:“是,叔父。” 崔阳泽冷着脸,歉然地对明长昱道:“让侯爷看笑话了。” 明长昱勉强勾了勾唇,定睛看着崔泰,他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强忍和羞辱。他起身,拢紧身上的披风,说道:“去外头看看。” 一行人出了楼阁,移步到平台。平台上已陈设了整齐的桌案,案上摆放着斗茶所用的器皿,崔阳泽一一检查,并向明长昱做出解释。明日这各种茶类,由各大茶商和茶农冲好后,依次端上来,给崔阳泽等几位有资历者品鉴。 明长昱点点头:“不瞒您说,圣上甚是喜爱晋州的茶叶。我这番来,一时为了查清茶税案,二是为圣上带好茶回宫。希望借此斗茶会,重新发现晋州的好茶,博龙颜大悦。” 崔阳泽立刻恭敬无比地作揖行礼:“为圣上办事,那是崔家莫大的荣幸。” “那是自然,”明长昱意味深长地说,“崔家的崔奉公子在京为官,颇得圣上重视,将来崔家想来前途无量。” 崔阳泽顿时容光焕发,提及最让自己骄傲的儿子,他心情自然大喜。但到底是个老练的人,喜悦之情不太洋溢,很是克制地欣喜后,他感叹道:“承蒙侯爷称赞,到底前途如何,还得看奉儿自己的造化。” 君瑶听得此言,心底不由细细思索起来。 她起初认为,崔家和前朝之人是有勾结的,他们二者共享利益,到底是崔家被利用的可能大一些。前朝的那些人,最大的意图,当然是谋反重建前朝,但崔家敢吗?崔家虽是大户,可有了足以抵挡朝廷的实力?而且,崔家的崔奉在京城任官,难道崔阳泽舍得在东窗事发后,任由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处置? 回想一下唐仕雍与唐延父子,也不是没可能…… 君瑶心中百转千回,却见此时不少人在茶园中松土,不解地问:“为何要给茶园松土?” 崔阳泽脸色一变,无声看着崔泰。崔泰顶着那阴沉沉的目光,向君瑶解释道:“其实这茶园中的茶,有一些是此地的茶农和茶商亲手种下的。每一年斗茶大会后,参与此会的人,都会选择一株茶树种在茶园里,以此祈求茶叶丰收,祈求上苍保佑这里的茶农和茶商。” 明长昱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还有这样的风俗,届时我也要选择一株茶树,说不定多年之后有机会重游此地,还能品尝到自己种的茶树。” 崔阳泽担忧地劝说道:“侯爷,此时天气寒冷,不适合种茶树。我担心茶树种下去后会枯萎,如此太不吉利,不如今年就将此项取消……” 崔泰稍稍打断他的话:“这是祖上传承下来的,若是轻易改动,恐怕不妥。” 崔阳泽眯了眯眼,却依旧应对得很是从容:“不如……今年的茶树,就用花盆栽种吧。种好之后,各家各户还可以自己带回家好好照顾,也不至于坏了祖宗的规矩。” 崔泰却很是为难:“现下要准备花盆,恐怕有些仓促了。若是让各家各户自己准备,恐怕会让人不满,也会让崔家失了诚信,难免会有人说崔家的不是。” 崔阳泽欲言又止,终究是无话可说了。 几人又小坐了片刻,君瑶借口如厕,离开众人的视线,去了茶园中。 她绕了几条路,终于看见了正在满头苦干整理茶园泥土的萧宇。她缓缓走上前,萧宇立即起身,向她行礼。 君瑶仔细观察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说道:“你的手严重脱皮,有水泡,略微红肿,不太像是常年做农活或看守仓库留下的。” 萧宇垂手,用袖子遮蔽暴露在外的手,低声道:“冬日严寒,我的手是冻伤了。” “冻疮我也长过,”君瑶不紧不慢地说道,“起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