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只看尸身的情况,烫伤是御医看的,御医上了些年纪,看过无数外伤,慎重地思索揣度之后,才说:“是新伤,伤口红肿脱皮,没有愈合结痂的痕迹。伤口上抹了些药剂,是寻常治烫伤用的。” 太后等人只当君瑶是要为侍女洗脱嫌疑,以免侯府和自身卷入命案之后才连连发问。君瑶也适度地没有再多言。 柔太妃沉默了许久,听完后说:“我看真相就是那侍女有疾病,恰好在本宫这里病发而亡了而已。既是如此与没什么好问好查的了,请公主着人将尸首带走吧,虽只是个侍女,但也该早些入土为安。我也会出些赏钱安抚她的家人。” 谁知太后却冷了脸,沉声道:“未必如此简单,以本宫所见,需要彻查才是。” 柔太妃捏紧十指:“太后想如何查呢?” 太后细而黑的眉平缓微挑,不怒自威地说:“哀家会立刻着人开始彻查。你放心,用的人都是宫中擅长查案的内侍,哀家也会亲自督促。” 柔太妃面色煞白:“宫中的内侍查案不过是靠严刑逼供,一番查下来,多少人都是屈打成招的?何况内侍能与大理寺与刑部的官员相比?太后让内侍来查,是想将我软禁起来,将我身边的人……” “柔太妃,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都是男人,如何能进后宫查案?”太后厉声打断她,“历朝历代宫中的案子哪个不是内侍查清的?柔太妃为何想破例?” 柔太妃面无人色,浑身控制不住颤抖着:“我要见皇上,恳请皇上定夺。” “皇上日理万机,如何会管一个侍女的案子?”太后反问。 柔太妃心绪逐渐不稳,却知自己若是被太后拿住,或许将无翻身之日,于是硬是横了一口气,说:“天下人都是皇上的子民,侍女也是皇帝的百姓,皇上为何不能管?何况就算我要害人,也不至于在自己宫中动手!我与永宁公主无冤无仇,此前也不曾与这侍女有过深交,我有什么理由害她?” 她字字含着悲愤,条理却十分清楚:“何况这侍女今日接触过那么多人,为何太后只查我宫里的人?” 太后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态度却依旧强硬凌冽,生生将柔太妃的气势压下去:“人死在你的宫中,就与你有直接关系!” 柔太妃起身,腰背挺得笔直,不甘示弱地直视太后:“太后想查本宫,本宫自然尽全力配合。可本宫信不过宫中的人。” 太后面色十分难看:“除非你愿意自请出去封号,脱簪戴罪去牢狱之中,否则就不可能让刑部和大理寺插手此事!” 柔太妃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却依旧隐忍着:“太后……您欺人太甚!” 皇帝尚未成亲,这偌大的后宫都由太后把持着。或许经此一事,皇帝也会开始考虑立后一事。 可这些都是后话,太后已经命人将柔太妃宫中的人全部带走调查,白清荷的尸体本也该留在宫中等待细查,可永宁公主坚持要将尸体带走。于太后而言,一具侍女的尸体无甚要紧,何况御医与稳婆已验看过了,留着也没用,便同意了。 此刻已近黄昏,偌大的宫城上,压着乌黑的浓云,渐渐遮蔽落日。 君瑶与明长霖一同出宫,还未上马车,永宁公主便也接着走出了宫门。她来时兴致缺缺,离去时也似乎有些失神。出来时,与君瑶明长霖迎面碰上,却一言不发地匆匆乘坐马车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君瑶下意识将今日种种回忆梳理一遍,尤其是与永宁公主的侍女白清荷相关的。自永宁公主入太后殿宇开始,白清荷便一直侍奉在永宁公主身侧,没有离开过。不过,她毕竟是一个活人,在此期间和谁接触过也未可知。其次,柔太妃说的话也有道理。白清荷是公主府的人,在去她宫中之前也接触过不少人,这些人说不定也有嫌疑。但最令人费解的,是白清荷身上并无致命外伤,也未中毒,倒真想突发疾病而死。 太后借此事发难柔太妃,只是为了在宫中少一个对手? 她低声问明长霖,对方耸耸肩:“我不了解宫中的事。”她年少便离京去军中历练,比较关心刀枪兵法。 马车悠悠转转,带着君瑶回了侯府,想来侯府中的人早就听闻了宫中的事。刚入府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