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时,君瑶才与隋程一同离开县衙,贾伯中热情地相送。出县衙大门时,一行车马款款而来,蜿蜒迤逦着,占据了半条街。须臾后,车马缓缓从门前经过,为首的马车虽不高大轩阔,却是以锦为帘,以玉为坠,拉车的马匹也英俊非凡,不是名贵,但马身的气派很是贵气。 风微微吹起车帘,车中的人也在这时看出窗外,似笑非笑的眉眼在君瑶身上深深移过。 烈日灼灼,街边盛放的花,也似着了火,绚然夺目。君瑶恍然觉得自己眼花了,迷离怔愣间,似看到了明长昱。 她呆怔一瞬,眨了眨眼,心跳似风中的花一般乱颤。 难道是今日休息不好,产生错觉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车马停在县衙偏门前,车上的仆从跳下车,抬下踏凳,伸手将车中的人扶下来。 车帘轻轻被人掀开,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片刻后,车中的人才走下车。 那人身着锦缎番服,身躯挺拔颀秀,一举一动雍雅闲肆,是她熟悉的模样。他下车后,由人簇拥着,目不斜视地入了县衙,也没多朝这边看一眼。 “阿楚?你怎么了?”隋程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转身回来扯她的袖子。 君瑶回神,指了指停在县衙门前的车马,说道:“这些马车看起来还挺气派,不知是河安的什么人物?” 隋程不解,转身询问地看着贾伯中。 贾伯中说道:“应该是外地来的商人,特意来县衙做登记的吧。” 本朝律法规定,不管任何人离开居住地去往他处,都需在到达后前往衙门登记,检查公验或过所。 君瑶满腹疑惑,不太想得明白。隋程被太阳晒得发困,连声催促她赶紧走,她才上了马车离开。 远离县衙后,隋程吩咐其余人先回去,他则与君瑶找了处地方吃东西。 河安人喜欢吃河鲜,沿街好几家都是河鲜馆子,为了尝个新鲜,隋程也拉着君瑶进去坐下。店家生意兴隆,上菜的速度不慢,一盏茶光景后,全鱼宴就摆了出来。 河鲜鱼生,清蒸鱼头,红烧鱼,香菇鱼汤,汤中撒着碧绿的蕺菜。 隋程从未见过蕺菜,率先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还未咀嚼,脸色就变成灰白,端着碗将蕺菜全部吐出。 “好腥的菜!”他忍住恶心,急忙灌下一杯水。 “这是蕺菜,又叫鱼腥草,”君瑶轻笑,“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隋程坚决不再吃第二口,转而去夹鱼生,软嫩清甜的口感瞬间冲淡鱼腥草的腥味,他忍不住说道:“鱼本身就腥,为什么还加鱼腥草?” “这是一种风味,”君瑶有些心不在焉。 她此时心绪有些杂乱,一时想起在县衙门口惊鸿一瞥见到的明长昱,一时又想起与她萍水相逢的李青林,一时又想起可能还在义庄的韩愫尸体。 隋程与她说话,却见她夹着鱼头发愣,扯了扯她的衣袖,问:“你在想什么?” 君瑶愣神,放下筷子说道:“你看,这雪白的鱼肉,像不像被水泡涨的尸体?” 隋程好不容易将恶心感压下去,他丝毫没了吃鱼的胃口,阴沉沉说道:“你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想这个?” 君瑶说道:“贾伯中说,韩愫是从水里捞起来的,尸体都被水泡涨了。” 隋程:“所以呢?” “若那真的是韩愫的尸体,那么韩愫可能是在返回河安是才被害的。”君瑶说道。 隋程:“总之他已经死了,而且死得蹊跷,侯爷可以顺着这命案查下去了。” 君瑶沉吟着:“那就要先证明韩愫是死于非命,且要查出有嫌疑的人。”她心绪豁然开朗,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等会儿我要去一趟义庄。” 义庄其实里县衙不远,大抵许多义庄都大同小异,所以君瑶进入时,也挺熟门熟路。 看守义庄的,是县衙上了年纪的吏员,被人唤作老高。他看守义庄多年,见过不少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