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用手引逗,初生的鸟竟不怕,张着鹅黄的嘴轻轻啄她,懵懂的眼睛好奇地探望着。 曾拨给君瑶的婢女红砚,恭敬爽朗地笑道:“侯爷也喜欢这几只燕子,傍晚时还会让人查看老燕是否归巢了。” 君瑶收回手,默然片刻,进了屋中休憩。 和着婉转轻柔的鸟鸣,君瑶半梦半醒,醒来时,阳光澹澹,金芒如织,估摸着时间,睡了不过两刻钟。午休也不宜过长,醒神之后便起身,绕过帘子出门,便见明长昱半倚在楠木榻上。 他换了一身淡青色盘领衫,丝绸缎子平软无皱,泛着温和的光纹。平整的衣襟上,银丝软线绣着细密的银竹青石,气质清雅。 听闻房内的动静,他已起身端坐,放下手中的闲书,说道:“刑部胥吏李枫在外院候着,说是有新发现。” 君瑶随意理了理衣衫,“李枫?难道是隋大人让他来的?” 明长昱颔首:“隋程在曾家花坊,前去看看吧。” 君瑶与明长昱各自骑马,一路上不敢耽搁,前往西市。 隋程做事大多凭心情,没什么章法。明长昱暗中让他调查涉案的可疑之人,他一一查问,在孟涵、周齐云等人处毫无收获之后,午时牵着狸奴入了曾家花坊。 这几日曾家花坊生意不错,午后客人减少,花坊中只有花匠曾的小学徒看守着。隋程带着几个刑部胥吏,二话不说闯进店里,迅速地将每寸地皮都翻查一遍,翻检到一块花地时,土壤里冒出一阵腐臭。 隋程牵着的狸奴一阵兴奋,爪子刨着花泥,口中发出“呜呜”警惕之声。 有恶臭,本就不对,尤其是在刑部混了些年岁的李枫、柳镶等人,一闻就猜了个大概。 隋程捂着鼻子问:“这土里埋的什么,这么臭?” 小学徒也忍着恶臭与呕吐欲,瓮声而忐忑地说道:“是……是花肥吧。” “花肥怎么会是这种气味?”隋程坚信自己的直觉与狸奴的非常表现,手一挥,对胥吏说道:“挖开来看看!” 于是几个胥吏扛着锄头铲子,将花地掘开,挖了几尺深,挖出一具身着锦衣的尸体来。 隋程死死地拧着鼻子,眯着眼往尸体身上瞟。那尸体已经腐烂不堪了,但衣着很是不错。头戴儒生唐巾,身着祥云纹交领衣,脚着镶边云头靴;腰间配着躞蹀,其上缀着一枚雕镂精致古朴的白玉。 乍一见那枚白玉,隋程大惊失色,张嘴呼吁,半个字没说出来,先蹲下吐了。一边吐,一边捂着嘴冲撞地跑出花坊外,冲着李枫说道:“快去侯府,让侯爷来看。” 对这样恶心的事,让侯爷也亲自体会体会,否则他不知自己为了查案有多么的辛苦! 不过两盏茶光景,君瑶与明长昱就到达曾家花坊。甫一下马,君瑶便直奔花坊后院。 后院里已经是恶臭与花香熏天扑面,滋味令人作呕,十分难忍。 柳镶等几个胥吏,用草席包裹尸体,叫了板车来运走。花匠曾的小学徒已吓得瘫倒在地,惊恐地呕吐之后,瑟缩在边上哭泣。 君瑶返回坊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埋头转身入后院,还未迈腿,明长昱伸手拦住她,递给她一个香包。 香包散着兰花与秋菊清香,霎时将恶臭冲淡不少。君瑶二话不说,拿了香包捂住口鼻。刚要走,又抬头看了看明长昱。 他一脸淡漠,薄唇轻抿着,英挺的鼻梁似屏着呼吸。 君瑶愣了愣,将香包推回去。明长昱不动声色地摇头,目光微微一凜。 这时候谁也不想说话,一说话那恶臭就钻进口中。转瞬间,眼神交汇流转,君瑶只深切又充满感激地看他一眼,当即捏着香包重新入了后院。 后院中只听闻小学徒惊恐的低泣声,其余人皆是屏着呼吸闭着嘴,噤若寒蝉。君瑶疾步走到尸体前,掀开草席,将尸体上下细看一边,眉头顿时蹙起来。 条件限制,也不能精细察验,只记住尸体外观后,便出了后院。确认闻不到恶臭之后,她才松开香包,但那丝丝腐臭已沾染在衣服上,呼吸间也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臭味。 明长昱向她走来,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明长昱却是再递了个香包给她。 “怕什么,我方才也进去了,你我现在算是臭味相投。”他目光柔凝,沉声说道。 君瑶将香包坠在腰间,露出笑容:“侯爷真是先见明智。”事先准备了香包,既能祛除几分恶臭,还能辟邪。 明长昱往她腰上瞥了眼,欣然道:“那是自然。” 隋程奄奄一息地捧着几朵刚摘下的鲜花,十分眼红地盯着明长昱,咬牙道:“侯爷,难道你看不见我吗?我也快被臭吐了,你为什么没给我准备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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