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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她看了几本书,也不过是一些讲验尸刑狱的,唐延是前任大理寺卿的门生,有这些书也很正常。

    越是看下去,她心中越是沉闷。她的兄长,也曾是大理寺的官员,父亲也曾官至大理寺少卿……难道唐延与她的父兄有关联?

    思及至此,她加快速度翻阅书籍,却没有收获。若父兄当真以谋逆结党获罪,想来任何书信都不会被留下。

    就在此时,明长昱从袖中拿出一本书卷,递给君瑶:“这本书,似是唐延的珍藏,内容倒是有趣,主讲刑狱之道。但更有趣的是写这本书的人。”

    君瑶困惑地翻阅,手指不由开始颤抖。明长昱单独给她的这本册子,与其他的书册不同。书中的字是拓印的,但其中的内容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她父亲亲手写的书册,其中归纳记录了历朝历代的破案心得与方法,更有他个人的经验。外祖父虽不喜父亲为人狂傲自大,却对他的能耐赞赏有加。自君家满门获罪之后,父亲的论著文章尽数被毁,只有母亲还偷藏着一本父亲的手札,与她手中这本一模一样。

    君瑶险些按捺不住掩藏的激动,她暗自缓了缓,才艰难地问:“唐延怎么会有这本书?”

    明长昱温和的看着她,语气却难得阴沉:“写此书的人,早年间因勾结逆党获罪,连带着他所有的论著都被销毁。若我没记错,当年他勾结逆党之事,是有人揭发的。而揭发他的人之一,就有唐郡守唐仕雍,他的儿子唐延也在检举一案中立了功。至于为何唐延会有这书册,具体就不知了,想来他在检举之时,依着原书将内容拓了下来。”

    君瑶捏紧册子,指尖泛白,胸间酸涩无声翻涌着。她真没想到,揭发君家的人,竟是郡守唐仕雍。只是她依旧不明白,为何明长昱要让她知晓这些,难道他早就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她再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恐慌,只得低头翻阅书册掩饰过去。

    “当年的案子已然尘封,因涉及谋逆之事,并未昭告天下,是以没有几个人知道其中的内情。”明长昱淡淡地说道。

    君瑶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担心自己言多有失,便乖巧而沉默。

    明长昱的目光敏锐地落在她手上,温言道:“你若是喜欢这书,便送给你。”

    君瑶有些惊讶,蓦地抬眸看向他。水光交织摇曳,衬得她眼底光点流转,她睫羽轻颤,唇角微微上扬,既满足又欣喜,也不故作推辞,立刻将书收入袖中,说道:“多谢侯爷。”

    明长昱见她如此爽快,便说道:“这可是查案所需,你也不怕将来少了这份物证?”

    君瑶也算识时务,笑道:“以侯爷之能,再寻到或造出一本一模一样的有何难?”

    “倒也是,”明长昱笑了笑。

    君瑶欣然抿唇,眉眼里终于浮出潋滟的笑意。

    明长昱眸心微微一荡,将她的笑意尽收眼底。云开雾散,彩彻区明,她难得流露的笑意,若流光疏影里的瑰色。

    君瑶快速翻阅了书册,珍重地收入袖中,书页翻动间,忽而见一封泛黄的书信从中掉落出来。她俯身将信捡起,信上无姓名,无日期,只有角落里一抹淡淡的火漆压痕。

    “这信想来被盖了火漆,盖时用力了些,留了压痕。”明长昱也借此看清了信上的痕迹。

    他执笔,将信上压痕的纹理大致绘了出来。

    即便图纹清晰,字也认得,可君瑶并不清楚这图纹代表的含义。

    “刑部?”明长昱冷笑,将纸收入箱中,一并放好。

    君瑶愕然,也依稀想透其中关窍,压低声说道:“唐延与刑部有往来?”

    大理寺与刑部,同属刑狱司法部门,即便有往来也不足为奇,可为何唐延要遮遮掩掩,一封书信也做得如此隐秘,既无人名,也无日期,还曾用火漆密封过……

    明长昱毫不犹豫地将信拆开,忽而无声一哂。

    君瑶急切凑上前查看,信中的内容,竟是与刑部商议如何搜取大理寺少卿君桓结党谋逆的罪证,其中不下数十条,条理分明,每一条都足以置君家满门抄斩。

    罪证一:与逆党来往书信,罪证二:构陷朝廷忠良,祸乱朝纲,罪证三: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罪证四:私藏前朝逆党信物……

    只要有这封信,就能怀疑当年君家或有可能是被人设计陷害……可为何唐延还留这封信?

    难道当年,出头揭发君家的人,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真正的幕后人还藏于暗中?那这幕后之人是谁?难道出自刑部?

    君瑶心跳如雷,默不作声地离明长昱远了一些,生怕他听出自己内心的恐惧与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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