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殉,是不孝。若是家父知晓大王亲使殿下送匾夸孝,不知该作何想?” “嗯,”昭阳点头,“此事是得给老舅解释清楚,拜托表弟了。” 项雷起身,在旁边书案修好家书,召来随行仆从,吩咐他火速送回自己府上。 见他又坐回来,昭阳赞道:“表弟做事,雷厉风行哟!” 项雷笑笑,端杯啜一口,小品一会儿:“表兄方才提及苏秦,愚弟这也想起一事。方才愚弟赶过来时,路遇左徒,听他说,苏子昨日去章华台了。” “哦?”昭阳大吃一惊,故作镇静地端起茶杯,“他怎么去的?” “是殿下引他去的,同去的还有左司马屈匄等人。听左徒说,苏子真是异人,一到章华台就看穿了苍梧子的骗术。大王一怒之下,将苍梧子当场斩” 项雷的“首”字尚未出口,昭阳手中的茶具就已“哐当”落地。 “表兄?”项雷不知所措。 昭阳急切道:“快,左徒还说什么?” “说是大王听从苏子,加入纵亲了。” 昭阳愣怔一时,朝外急叫:“来人!” 恰在此时,邢才跑至门口,跨门应道:“老奴在!” 邢才跪地就要见礼,昭阳摆手:“快,有请陈上卿!” 邢才却似没有听见,依旧跪下,叩首:“主公” “耳朵聋了吗?快去,有请陈上卿!” “主公,”邢才见项雷在,稍作迟疑,“陈上卿走了!” “走了?”昭阳哪里肯信,“走哪儿了?” “回秦国!” 昭阳目瞪口呆:“回回秦国?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来辞别?” “主公”邢才瞄一眼项雷,顿住话头。 项雷看出端倪,拱手:“表兄,辰光不早了,愚弟这要去陪姑母。”说罢,退出客堂,朝灵堂匆匆走去。 邢才趋前一步,悄道:“主公,是大王严旨,殿下使人押送陈大人出郢的,陈大人根本无法辞行。不过,陈大人临行之前,托下人送主公密函一封。”说着从袖中摸出书信,双手呈上,“请主公审阅。” 昭阳接过密函,见依旧封得严实,拆开细阅有顷,将信函“啪”一声摔在地上,从牙缝里挤道:“这条贱狗!” 邢才心里一揪:“主公,陈陈大人怎怎么了?” “贱狗!”昭阳怒不可遏,震几喝道,“从今日始,你要叫他贱狗!” “敢问主公,贱狗怎么了?” 昭阳朝地下一指:“自己看!”见邢才弯腰去拾信函,内火再也憋不住,连弩般发作,“自此狗来使,本公视他为知己,结果呢?他处心积虑地怂恿本公伐魏,无非是想为他的秦国出力!本公处处听他,可究竟成过何事?屡屡害我不说,竟敢骗先母吃下仙丹,怪道先母”意会到什么,“什么苍梧子?此狗明知此人是个假仙,却拿来故意坑我,我我瞎了眼呀!母亲母亲大人,是不孝子害了你啊,母亲大人” 昭阳痛不欲生,捶胸顿足,号哭起来。 邢才边听他号哭边阅读信函。 待昭阳的声音低下去,邢才也已把信阅完了,眼珠子转过几转,见主子两手依旧抱在头上,兀自痛苦,小声禀道:“主公,小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细读此信,贱狗所言也有道理。大王险些误食仙丹,必怪罪主公。贱狗让主公将脏水泼他头上,也算有种。至于应对合纵,小人以为,贱狗主意或有可取之处。列国会同,谁主牛耳历来必争。贱狗建议将会同地点设在孟津” “哼,此人用心险恶,故意让楚魏起争,好使秦人渔翁得利。”昭阳恨道,“这条贱狗,都到这辰光了,还想咬人!” “主公,贱狗咬人倒是不怕,关键得看他咬的究竟是谁。”邢才小声应道。 “哦?”昭阳听出话音,看过来。 “依老奴之见,主公可以将计就计,欲擒故纵,再听贱狗一次,促使纵亲国于孟津会同,力劝大王将执牛耳之事让给魏王,用六国,尤其是魏人之力,先灭秦国,然后” 不及邢才说完,昭阳已然明白,一拳擂在几上:“好!”又想一会儿,“嗯,好个邢才,此计甚妙!待本公打到咸阳,逮住此狗,看不剥去他的狗皮,煮他的狗肉下酒。再割去他的心,祭奠先母!” 见主人连出毒语,全然不顾念陈轸助他挤走张仪、成就令尹之功。邢才忖知他仍然在气头上,便岔开话题:“主公,当务之急是” 昭阳盯住邢才:“说!” “听贱狗的小黑狗说,大王昨日已经诏命公子如为楚国副使,与纵亲国商议会同。事不宜迟,主公须当机立断!” “笔墨伺候!” 邢才寻来笔墨、丝帛呈上,拱手哈腰候于一侧。 昭阳拟好一封书函,折叠之后交给邢才:“呈送副使大人!” “小人遵命!” 邢才转身就走,未到门口,昭阳又叫住他:“备车,本公这也走一趟章华台!” “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