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家的人,脚可落地了。也就是说,小喜儿必须自己走进洞房。 苏家共有三进院子,正房苏虎老两口占了,第二进是苏厉家占了,第三进分东西两个小院,苏秦的洞房位于第三进的东小院。这是一段不小的距离。 麻姑再唱:“请新郎、新娘入洞房!” 伴娘走到小喜儿左边,架起她的胳膊,穿过后堂,走向第二进院子。小喜儿只用一只脚点地,但在长裙下面,不是明眼人看不出来。 然而,怕处有鬼,痒处有虱,偏就有个明眼人看得真切,就如发现宝贝似的大叫道:“咦,快看呀,新娘子只用一只脚走路!” 众人惊愕,七嘴八舌道: “一只脚咋走哩?” “跳呀!咦,快看,新娘子真就是在跳哩!” 所有目光全都聚焦在小喜儿的跛脚上。 小喜儿急了,跛脚落地,身子明显歪了一下。 众人又开始叫起来: “哈哈哈,是个跛脚!” “是哩,我也看见了。” 众人皆笑起来。 “这就对了,口吃对跛脚,绝配哩!” “对呀,对呀,天作之合!” 响起一阵更大的哄笑声。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苏虎听得耳根发热,怔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恨恨地剜了麻姑一眼。 麻姑回他一个干笑,转对观众:“有啥好看哩?开宴喽!”忙追上去扶住小喜儿,二人架起她,“噌噌”几下就进了第三进院子。 苏虎恨恨地转向苏代等人吼道:“愣个啥?弄进洞房去!” 几个小伙子扭住苏秦,欲将他强行架出堂门。 苏秦两臂猛地一甩,挣脱出来,转身怒视苏虎,似要喷出烈焰。 众人惊愕。 苏虎怔了,逼视苏秦:“你你小子,敢这样瞪我?” 苏秦目不斜视,直盯住他。 苏虎憋久的气寻到泄处,一步一步逼近苏秦。 苏秦本能地后退,一直退到正堂中间,但目光丝毫不躲,眼中充满了怨、恨与怒。 苏虎爆发了。 苏虎“噌”地走到门后,抄起顶门棍子,高高扬在空中。 苏秦动也不动,目光依旧盯住他。 苏虎颤着两手,冲上来,劈肩打下。 苏厉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扯过苏秦的胳膊,用力拉开。 苏虎一棍打空,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额头撞在案角上,登时鲜血流淌,倒地不动了。 看热闹的眼见闹出人命来,不再哄笑了,一起围上抢救,堂中一片混乱。 苏秦也是傻了,钉在那儿一动不动。 众人把苏虎抬到他的卧房,有人拿出一把草木灰按在他的额头止血,有人去找疾医,皆在忙活。 苏虎发出哼哼声。 苏秦嘘出一口气,见没有人再看管自己,便悄悄挪出屋子,溜出院子,撒腿跑向村外。 颠簸一夜,天色大亮时,车马进入崤道,张仪的酒这时也醒了,坐起来,怔怔地听着马蹄声。 马儿走累了,脚步慢下来。 马停下来,走到路边,啃起树叶来。 小顺儿毫无察觉。 “顺儿?”张仪怔了下,叫道。 小顺儿打个惊战,揉眼。 “车子咋不走哩?” “我”小顺儿惭愧道,“我睡着了。” 张仪走到驭手位置,从他手里抓过缰绳:“你睡吧,我来!” 小顺儿忙抢回来:“这这这怎么能让公子驾车呢?” “那你走快点儿!” 小顺儿看看马,面露难色:“马不行了,得吃草料、饮水,也得歇个脚儿!” “咦!”张仪看看马,跳下车子。 小顺儿给马饮水,抱些干草和饲料。 马儿吃起来,小顺儿歪在一边打瞌睡。 张仪掏出信,盯住上面的文字:“仪儿,见信速回,夫人病重,恐不久矣。张伯。” 张仪将信捧在心头,泣道:“娘,您一定要等着仪儿,等着你的仪儿啊” “什么,雨公主不见了?”嬴驷盯着公子疾,表情愕然。 “是哩,”公子疾点头,“方才臣见西周公从宫里出来,拦住他问询宫中之事,西周公说,所有宫人并满朝文武都在为王后举丧。臣问他雨公主情绪可好,他打了个怔,说是没有看到雨公主。臣怕出意外,使他进去寻找。西周公进宫半日,说是雨公主不见了,所有人都不晓得她哪儿去了,就连内宰、周天子也是不知。” “那”嬴驷吸一口气,“他们急不?” “急呀。这辰光都在寻找呢!” 嬴驷又吸一口气,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女人”顿住。 公子疾凝视他,目光征询:“驷哥,如果雨公主跑了,如何是好?” “一个深宫女子能跑到哪儿去?”嬴驷转对公子华,“华弟,放黑雕,无论她跑到哪儿,都给我抓回来!” 公子疾嘴巴动了几下,没有出声。 “疾弟,你想说什么?”嬴驷看得真切,冲他问道,“你”字发音怪怪的。 “回驷哥的话,”公子疾拱手道,“臣弟有两个奏议:其一是,要么不找,要找就动兵马,将三千甲士放入城中,关闭城门,挨家挨户搜查,闹他个惊天动地;其二是,趁机收手,留下话给周室,早晚寻到公主,知会秦室,秦室再行聘娶!” 嬴驷眼睛眯成一道缝:“如果由你决定,你选哪一个?” 公子疾语气坚决:“臣弟倾向于后者!”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