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平稳的在宫道上走着,两侧太监将障扇高高举起,抵挡着刺目阳光。 景帝放松的坐着,淡淡道,“朕瞧着勤政殿多了些陌生的面孔,是换了些新人?” 一旁跟随的长福公公忙不迭应道,“回陛下,之前那批御前伺候的宫女到了放出宫的年纪,所以奴才就特特挑选了一批新人上前伺候。” 景帝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长福公公却是暗暗想着,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是随口一问,还是有何不妥的地方?嗨,看来等会儿回去得跟孙嬷嬷说一声,让她多用心敲打教导这些新宫人,省的陛下用起来不顺手。 思索间,轿辇缓缓落在永福宫门口。 永福宫住着两位嫔妃,主位为淑妃,西侧殿住着莲婉仪,这两人是表姊妹,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深厚。 六年前的淑妃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刚及笄时就被送入了景帝身边,那时景帝只是个不怎么起眼的王爷,却娶到京城第一美人为侧妃,出了好一阵子风头,也惹了不少人的嫉恨。却很少有人知道,庶出的淑妃性情敏感,对男人带有天然的防备,对他的态度只是目的性的讨好与顺从,这是一个把心门关得很严实的女人。 等到景帝继承大统,第一次办选秀的时候,淑妃表妹也在秀女之列。当时景帝考虑到淑妃的心情,准备撂牌子的,没想到淑妃主动撒娇,话里话外让他将她表妹选进来,给她作个伴。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就答应了。 这莲婉仪是个病美人,隔三差五就病一场,好在淑妃细心照顾着,虽然病病殃殃的,好歹也在宫里熬过一年又一年。 景帝觉得莲婉仪就是一朵初秋的水莲花,美则美矣,但那份开错时辰的柔美太过脆弱,若被风儿一吹,就会枯败凋零。 他欣赏她,却不会宠爱她。 他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前朝政务本就繁忙,下朝后他只想松泛松泛,哪里还有精力和心情去体贴女人? 听到小太监的禀报,主位的淑妃很快出门迎接。 早一步就有小太监跑来禀报,淑妃也就早早做了准备,这会儿酒酿清蒸鸭子正在炉上热气腾腾。 景帝一进门就嗅到那香味,赞许的看了一眼会来事的淑妃,“爱妃深得朕心。” 淑妃羞赧一笑,“陛下喜欢就好。” 景帝大步走进殿内右侧的明间,朝南铺着一条山炕,中间摆着的紫檀嵌珐琅面炕几上放着一碟芙蓉糕,一碟水晶葡萄,还有一杯清茶和一卷诗词。他盘腿坐上炕,拿起那诗词翻了翻,都是些宫体诗,词藻靡丽,多是女儿家爱看。 “天河霜白夜星稀,一雁声嘶何处归?早知半路应相失,不如从来本独飞。1” 他轻声念着淑妃正看的这一首,旋即抬眼看向淑妃,只见她面带窘色,“这首妾还未读到。” 景帝挑眉,放下手中手卷,“闲来无事读一读也无妨。再过阵子就到七夕,可以让皇后搞个诗会,也好让后宫妃嫔一起交流诗文。” 说罢,他拿了块芙蓉糕咬了口。 淑妃见状,立马让宫人准备摆膳,不一会儿,七八样精致美味的菜肴就摆满炕几,正中间摆着的是一道香气四溢的酒酿清蒸鸭子。 帝妃两人对坐而食,淑妃吃的慢条斯理,视线更多时间是落在皇帝身上而不是菜上。 等到用得差不多了,景帝由淑妃引着去西侧殿探望了一下莲婉仪,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又回了淑妃那里午睡。 直至申正时分,才从永福宫回了勤政殿。 景帝的心情本来挺不错的,直到一个新来的奉茶宫女“不小心”把茶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他没出声,只是觉得那奉茶宫女尖利的饶命声觉得有些刺耳,稍微皱了下眉,便径直去后面换衣服去了。 等再次回到书桌前,永福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殿内如往常模样,不留半分令人不悦的痕迹。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