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根本不必多心。” 洛甯听着出神,眸光一下飘远了。卓承榭面色很是狠戾摄 人,她看了也不由得害怕。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在那个短命的剑南节度使宅邸上,他握着刀柄,长身玉立,宴席被杀戮终止,周边四散残羹冷炙,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站在一片血光之中,用染血尖刃挑起她的下巴。 “你叫什么名字?”他说得第一句话,是问名,她抖擞着肩膀,影影绰绰的斑驳月光落在身上,望着那黑夜中一尘不染的人,她一下便陷入他幽深的眸光里。 初遇,她的命便被他攥在手中,连同一颗不能跟任何人言说的心,她折服于他的冰冷刀锋下,从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爱与依附总是让人盲目的,不论做什么事她总是甘心。 直到他将她献给了别人。 谁能预料到毫无怨言一味忍让退缩的人生,到某一天也会濒临崩溃呢?洛甯闭了闭眼睛,努力回想着,打大概是一腔孤勇皆化为泡影,她大梦初醒的时候,卓承榭亲手将她推给李绩,她发觉他是她一辈子追逐不到的光。 “替我找机会杀了他。” 洛甯听他如是说,每一个字的温度都能冷彻人心,别谈珍视了,她或许只被他当做一把锋利的刀。那个人很疯狂,也很无情,在大盛四分五裂风雨飘摇之际,所有人杰英雄为讨伐沈贼谋划,他满眼只有仇恨,一心要置李绩于死地。 于是她被抛了出去,献媚于李绩榻前,绝望之下的她那时只想着,了结他的心事,还了他相救的恩情。 却不想位高那人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想起他,她便又是一阵战栗。那一夜红烛摇曳,灯影轻晃,春宵帐暖,抱着必死之心的她伺机而动,想要在李绩心防最低的时候要了他的命,却没想到最终反被他扣住脖颈按在墙上,那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压迫的呼吸使得她眼黑耳鸣,生死边缘,她没有忘记挣扎。 李绩声音冰冷阴忖:“卓承榭要你来杀我。” 她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可那人语气异常笃定,他对一切了若指掌。 洛甯不能出声,只惊恐地看着那双犹如望着死人一样的眼,她觉得自己必将命丧于此了,可是李绩居然没有杀了她。 他也没有碰她,那夜过后,一切照旧,她像是个被 遗忘的人,被安置在燕州一座偏僻安逸的院子里,身为始作俑者的卓承榭也安然无恙,不久过后,她收到了卓承榭停手的指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一直活到了今天。 这是洛甯一直不能理顺的地方,尽管后来卓承榭安于现状,一心为国征战,再也没有不臣之心,可动过杀心的臣下一定是君主所不能容忍的,更何况是李绩那样的人,他没道理心软,也不会心软。 洛甯抱着这样的心态惶惶度日,每天都怕有人端上来一杯毒酒将她除去,她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就这样在风中漂浮,没有终点,落地即死亡。她甚至觉得李绩不杀自己,或许只是把她忘记了,也许有一天他忽然想起自己,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抹杀,每多活一天,生的渴望只会更强烈。 所以她才会将希望压在初入宫的卓容卿身上…… “娘娘,外面传话说陛下过来了!” 洛甯的神思被彩铃唤醒,她惊讶地回过神来,看到折香殿里的人都洋溢着喜气,唯有她背后霎时出了冷汗,感觉自己又被掐住了脖子。 不久后,她很快就看到了李绩一身龙袍走入殿中,然后摒退左右,只留了他们二人。 “明日你就搬去燕还寺吧。” 李绩的声音听着还有些阴冷,但他面色铁青,像是怀着心事般,虽是跟她说话,神思却全然不在她身上,洛甯将那句话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理解,而后心中只剩下狂喜。 洛甯僵在那处,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绩这才看向她。 “到时朕会对外说,你是替皇后诵经祈福。” 洛甯神色微怔,而后急忙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起:“臣妾……”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