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虽然名次靠后不是廪生,但也是身价倍增,换了个学馆,单束脩一年就要二十两。 生活费也跟着水涨船高,上个月回家,一下就拿走了四两银子,说是要买举人老爷的文章,为下场做准备。 顾玉成虽然昏迷了半个月,伤得重,但除了最开始请医延药的时候花了公中的钱,后面都是靠王婉贞当了镯子在支撑。 毕竟他紧咬牙关昏迷不醒,吃不进什么药,虽是一天天的熬着看起来严重,却是花费不大。 听这倒霉孙子攀扯秀才大孙子,吕老太太“呸”了一口,脸拉得更长了:“名祖可是秀才公,将来要做大官的!你是个什么,什么生!怎么能跟他比?我可跟你说,这回醒了不能再犯懒,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再跑河边玩去。扫把星啊,要是再克死我孙儿,可怎么有脸活在顾家!” 吕老太太虽没指名道姓,却是明显在说王婉贞。顾家这房子又在村西边,临着条小路,眼瞅着有几个人往这里张望。 顾玉成脸色严肃起来,抱着小黑丫头,尽力提高了声音,字正腔圆地道:“奶奶,别这样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爷爷是疾病过世,父亲是进山采药遇难,我掉进河里,是大堂兄推的。这从夫到子再到孙,都是事出有因,怎么能说是您克的呢?” 他运足中气,悲愤高呼:“奶奶!你不是顾家的克星!” 小黑丫头也跟着激动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发出了一个清晰的音:“呀——!” 自打二儿子出事,吕老太太明里暗里将王婉贞骂了无数遍,张口扫把星,闭口倒霉催的,从没想过这盆脏水能结结实实泼到自己身上,偏又无法反驳,登时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进不去,憋得脸色发青。 顾玉成乘胜追击:“奶奶,圣人有言,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我辈读书明义……” 吕老太太虽有个秀才大孙子,自己却是个连童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乡下老太太,哪里听得懂顾玉成在念什么?只看他站在那里,嘴巴一开一合,脸色端肃朗正,比那城里的夫子还像个人物,甚至连那几个看热闹的都不敢明着往这儿瞧了。 吕老太太心里不知怎的打了个突,扔下拌好的麸子就钻进了厨房,高声嚷起来:“怎么还不开饭?干个活笨手笨脚的!” 王婉贞的声音响起,透着股讨好和胆怯:“就好了,马上开饭。” 顾玉成摸摸小黑丫头的脑袋,一脸正气,朗声道:“奶奶不是顾家的克星,记住了吗?” “呀——!”小黑丫头再次张嘴,喷了顾玉成一脖子口水。 顾玉成撩起袖子擦擦,抱着小小的妹妹,慢慢朝堂屋里走去,夕阳在身后拉出细长的影子。 父亲遇难,母弱妹幼,家里又是这样子…… 这顾家二房的顶梁柱,从现在起,就是他顾二郎了。 第2章 有桩亲事 天热,就在院子里摆了张长条桌。 饭菜都摆好的时候,顾大山和顾大富也从外面回来,正好赶上吃饭。 这是吕老太太的安排,趁着天没黑透的时候把饭吃了,还能省蜡烛。 顾大富一回来就跑着去洗脸了,顾大山看见顾玉成醒了,脸上露出几分喜色:“二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顾玉成:“劳大伯惦念,我好多了,这次醒来就跟重活一遭似的。” 他毕竟不是原来的顾二郎,哪怕有原身记忆在,行事也不可能一样,是以但凡有人问起,就要提一句与之前不同,为往后做个铺垫。 大房的顾明祖和顾明宗都在学馆,只有大伯娘周氏带着十岁的小女儿顾明珠在桌上。顾玉成抬眼一扫,就发现吕老太太和顾大山、顾大富的碗里米最多,都堆得结结实实。其次是周氏,这胖胖的妇人不但自己盛了一碗八分满的饭,还给顾明珠盛了同样的一碗。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