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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
  一片掌声像开场的锣鼓,催促着演员必须走上舞台。
  钱承慢慢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背脊,一步一步向主席台走去,走得有点摇摆,像喝多了酒的醉鬼似的。
  蕾蓉感到有些诧异,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两个人极其低切的对话声,一个声音沙哑,一个声音年轻。
  “时间?”
  “一分钟以内。”
  “地点?”
  “主席台。”
  “方式?”
  “心梗!”
  “这么肯定?”
  “嗯!”
  “凭据?”
  “你给我的书。”
  “五官?”
  “面红耳赤瞳孔睁,舌苔焦黑冷汗生。”
  “毛发?”
  “皮肤瘙痒毛发脱,颈有圆斑色青铜。”
  “躯干?”
  “胸口憋闷似炙烤,背脊内佝如弯弓。”
  “肢体?”
  “腿脚抽搐手无力,四肢末梢俱湿冷。”
  “行式?”
  “喜躺喜坐不喜动,气促气短语不灵。”
  “情境?”
  “情急事躁肝火旺,嗜烟酗酒房事猛。”
  “断死!”
  “一步三摇如大醉,勉力一挣立毙命!”
  有如刀尖抵在心口,你却动弹不得,任由它一点点刺入肌肤,最后一刀极狠也极猛,直插进心脏!
  蕾蓉听得心惊肉跳,通过声音,她百分之百地确认,对话的正是地铁里预判婴儿被乱脚跺死的二人,她咬紧牙关,猛地回过头,不禁毛骨悚然:身后的两个座位空空如也,根本无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蕾蓉的头脑一片混沌,她正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更加可怖的一幕发生了——
  已经走上主席台的钱承,刚刚转过身,面对台下的来宾,脸上的肌肉就剧烈抽搐起来,他的五官扭曲着,像皮下游走着几十条毒蛇!唯有一双眼睛瞪得要爆裂一样,张开的嘴巴使劲往外呕吐着什么,但是只有半截血红的舌头使劲向外挣扎,仿佛被一支无形的铁钳夹住往外拔似的!
  大约三秒。
  他佝偻的背脊像断了弦的弓一样猛地往上一挣,全身在瞬间挺成了笔直的一块,直挺挺地向台下栽去!
  “砰”!
  仿佛砍倒了一棵大树。
  会场里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王雪芽,他跳下主席台大喊“钱总你怎么了”?一大堆服务员和保安人员也潮水似的涌了上来,顷刻间就将倒在地上的钱承围成了水泄不通的一个圈子。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慢了一步。
  在圈子合拢前,冲上来的蕾蓉已经蹲在了钱承的身体前,她摸了摸钱承的颈动脉,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双侧瞳孔,接下来将右耳贴在他的胸口听了听心音。
  “蓉蓉,你看看采取什么急救措施啊?”王雪芽焦急地说。
  “不用了。”蕾蓉摇了摇头,“他已经死了。”
  第十一章蕾蓉的谎言
  万一致命伤处不明,痕损不同,如以药死作病死之类,不可概举……——《洗冤录·卷之二(复检)》
  段石碑和黄静风匆匆走出大德酒店的大门,扑面是黄澄澄的一个城市。正是沙尘弥漫之日,冲鼻一股浓浓的土腥味儿,仿佛黄土埋过了头顶似的。
  然而段石碑使劲吸了两下鼻子之后,却说:“有点腥,有点苦,还有一点点甜……这是死亡的气息,就像雨后的大地!”
  黄静风昂起头,望着头顶的太阳,仰天大笑起来:“好啊!好啊!”他的笑声像一只归巢的老鸹,惨白的脸孔因狂喜而变得狰狞,裂开了无数的口子似的。
  “看得出,你很开心。”段石碑说。
  “我开心,开心极了!”黄静风说,“那个贩卖人体器官的奸商钱承,居然被我诅咒死了,哈哈哈哈!”
  段石碑看着他。
  在漫天的黄沙中,黄静风就像一个快要瓦解的陶土罐子,身体因为狂笑而不住地颤抖。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安静了下来,双眼眺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天才说:“师父,我又见到那个女人了!”
  “谁?”段石碑问。
  “一个名叫蕾蓉的女人。”黄静风声音低沉地说,“我恨她,我早晚要宰了她!”
  “为什么?”段石碑很惊讶。
  黄静风沉默不语,段石碑拍拍他的背脊:“咱们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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