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一片空白。 “小姐,该喝药了。” 蓉姨端着药进来。 白惊蛰翻过身,看着蓉姨手里的药碗,愣愣出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吃药,没受伤也没有哪里痛。 “蓉姨,我不想喝。端走吧。”说完,又翻身面朝里。 这话被刚进屋的付云桑听见,进了内室,就见蓉姨端着药,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劝,可这药又不敢断,进退两难地站在屋里。 付云桑和吟冬是在长孙兰夜回来后的第三天早上到的。她回来之后,照顾白惊蛰的活便落到了她身上。 听到脚步声,蓉姨回头,见是她,“付姑娘。” 付云桑走到蓉姨面前,“我来吧。蓉姨你出去忙别的事情吧。” 知道自己劝不动,蓉姨将药递给付云桑,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轻叹一声出去了。 付云桑端着药走到床边,还是那冷冷的腔调,“起来,喝药。” “我没病,不想喝。” 闻言,付云桑当即把药碗往床边的小几上一扔,药洒出来一半,“既然没病,就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躺在这里。” 白惊蛰闭上眼睛,“我不想跟你吵。” “不巧,我想跟你吵。” 白惊蛰闭着眼睛,不答。 “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样都不为过,可是你稍微注意下那些守在你身边的人吧。蓉姨、清叔为你忙前忙后,还有……祁王殿下。”声音忽然弱了下来。 眼睫轻颤,白惊蛰缓缓睁开眼。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的永州?一听说白将军出事,他几乎寝食难安,可是京中局势又不容他随意离去。你又知不知道,你血洗南越镇北军、斩胡恒又带来了怎样的后果?为了早点回来,风雨兼程,即使感染风寒,即使马车坏了,也一个人冒着大雨连夜赶路。可是回来之后呢,连在你面前咳嗽一声都不敢,生怕让你难过担心。白惊蛰,别人的真心就是拿来被你这么肆意挥霍的吗?” 白惊蛰慢吞吞坐起来,看着付云桑,眼睛一眨不眨,“云桑你喜欢的人是修颐哥哥,对吧?” 一直期望被发现的秘密心事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现,付云桑并没有预想之中的轻松,反而是慌乱地躲开她的视线。 一个不再追问,一个不答。两个人便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 最后,付云桑实在受不了被她这样一直看着,一句话不说转身就离开这间叫人喘不过气的屋子。 付云桑出了门,一拐,因前面站着的那个人蓦然止步。 “殿下……”付云桑心中忐忑不安,声音很轻。 长孙兰夜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往桃夭院外走。付云桑默默跟过去。 * 迎雪亭。 长孙兰夜面湖而站。 付云桑进去之后在他身后站定,“殿下。” 长孙兰夜看着湖面,徐徐开口,“云桑,请你以后不要再跟蓁蓁说这些话。” 语气就如刚刚在屋外他看向她的目光那般平静,又客气。 可越是这样,付云桑越是无法控制自己,就算她的心思让白惊蛰发现,她连让他生气都做不到,就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愤懑、无力、不甘心一下涌上心头。 “为什么?” 长孙兰夜回头看她,“我不希望蓁蓁不开心。” 心口那突如其来的酸涩冲得付云桑眼眶泛热,冲口而出,“那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白惊蛰?我跟她比,到底差在什么地方?”压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问出来,可身体却因突然的轻松而开始止不住轻颤。 “这个问题,我不回答。” “为什么?难道你心里也明明知道我并不比她差?”红着眼,咄咄逼人。 “因为我从不拿她跟任何做比较。” 付云桑呼吸一滞。 “而且一旦对这个问题有了答案,只会造成我们大家的困扰。我希望你能把目光投向那个让你值得注意的人身上,我不值得。” 而后,凉亭里时长久的静默。 长孙兰夜默然转身离开。 “你就有把握一辈子不会变心吗?”付云桑转身看着那个注视着这么久的背影,含着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逼问。 长孙兰夜脚步停下,抬头看向朗朗晴空,微风扬起他的衣角发梢,眼里满是温柔,声音含笑轻轻道:“如果长孙兰夜身上还有一点值得被肯定赞赏的东西,那是因为她的缘故。没有她,长孙兰夜便不再是长孙兰夜。”言罢,继续往前走,脚步很缓,却也无比坚定。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她的期待和希望都被一一踩碎,付云桑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即使离开,她也要清清楚楚地看着他离开。一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转角,目光在转角停了许久才收回,却不料和另一个人的视线撞上。 皆是错愕。 那边廊下看完全程的常逸忽然打起哈哈,“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啊。”一边感叹一边往与付云桑相反的地方走。 付云桑没去追究常逸,默默站在原地,低垂着头,喃喃,“付云桑……你输了。” ☆、chapter 64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