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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


赶出来。和尚坚称他们是正宗的南派禅寺,在宗教局登记过的,绝不是什么歪门邪道。

    可是既然事关考生前途,信总比不信好,这条规矩就一直传了下来。

    直到两千年初,新一任校长是外地来的,不信邪,刚好那年文理科的省状元种子都在本校,南边的校门在装修,校长便以保持学习环境安静稳定为由,力排众议,让那届高叁考生留在了北楼。

    年纪大的老师哀声连连,年轻的老师虽然听说过传闻,也是不大信的。

    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呢?

    那年的重本率惨遭滑铁卢,足足比往年少了四分之一。愤怒的家长几乎要把校长办公室掀翻。

    偏偏省文理状元都花落本校,大红的喜讯登上了本地报纸头条。

    听说校长被叫到会议室,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把他骂了一通,管教育的副市长和教育局局长对他又骂又夸。

    这位校长下半年就调走了。临走前据说在本市教堂受了洗礼。

    故事就此结束了吗?

    自然没有。

    “考生不住北”的规矩回来了,学生们的好奇心也彻底被挑了起来。

    有低年级的好事者,借着社团活动和自主学习项目的名义,开始追溯这条规矩的由来。

    本校的教职工已经如铁桶一般,不好下手,他们就先从附近的老居民问起,再去图书馆查往年的本地报纸和地方记录。

    竟然还真被他们找出些事来。

    清朝末年,就在学校校址所在附近,出过一位读书人。他寒门苦读十数载,整日念叨要做状元,却连秀才都考不中。

    父母日渐衰老,妻子为供他读书,要在农活之外再接采桑的活,日夜操劳。即便如此,家中也只是勉强度日,不说无闲钱通门路,还要忍受乡里指点。同辈的族兄弟,不说衣锦还乡,也多是外出数年,赚了些钱回来。

    他们说世道将变。

    他心中苦闷,只能越加发奋,终于在不惑之年成了秀才。他狂喜近癫,几乎成了当代范进。他摩拳擦掌,自觉数十载所学融会贯通,即便当年乡试落败,也无法熄灭他心中的火焰。

    那年是光绪二十九年。

    第二年,光绪叁十年,公元1904年,大清朝最后一次科举在这年七月落下帷幕。

    一同断绝的还有这位读书人的生机。

    在一个寻常的夜里,他用惯于执笔的手,拿起了柴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把父母妻子,一家七口杀得干干净净。

    对了,算上他自己就是八口。

    他就吊死在如今禅寺正院里的那棵大榕树上。

    这位读书人没有功成名就,倒是以另一种方式留迹青史。

    又过了几十年,附近建起新式学堂,重金聘来名师,要振兴当地教育。可惜办了五年就办不下去了,学生们四散而去,有的回家务农,有的投靠军阀,有的参加革命,在地方志上的分量,还不如那个杀了全家的读书人。

    这个故事说得通:心有不甘的读书人,死后化作恶鬼,即便有菩萨镇压,也要为害附近的同类。

    学生把故事理了理,去掉神神怪怪的部分,发表在地方报纸的文化版块。

    林月停了下来。

    在场几人几乎都要睡过去了。

    听不到说话声,佳一精神一振,“结束了吗?”

    “没有,”林月看着他,“还要听吗?”

    佳一连连摇头。

    堂妹揉了揉眼睛,“我想回去,佳一哥你能送我回去吗?”

    既然堂妹点名,佳一只能不情愿地起身,护送着堂妹先走。

    火堆旁只剩下了林月和堂兄两人。

    堂兄拨着灰感叹:“小时候没觉得你说话这么让人瞌睡啊……这是哪里学到的特技吗?”

    林月微微一笑,“差不多。”

    “真想把你说的录下来,我家女儿不肯睡就放给她听……”堂兄一拍大腿,“酒还没喝完呢。我刚联系了志德和春民,他们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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