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浚叹口气,苦笑:“只怕这些豪强不愿把地让出来。” 秦王随即目光瞥向了我。 我笑了笑:“此事好办。殿下可还记得先帝时,元初曾提议在司州清查人口户籍,无论士庶,各户以人头纳税。” 秦王颔首:“记得。不过先帝未允许。” 我说:“文皇帝时,还曾颁布过一道诏令。司州按井田古制,无论士庶,每户以人头五亩为限,超出便是僭越,划为公田。” 秦王和谢浚的脸上都露出讶色。 谢浚道:“文皇帝确有过此令,乃是因司州土地兼并日甚,不过此令虽颁下,最后也不了了之。” 我说:“既然已经颁下,便是圣诏。殿下可先清查户籍,而后再重颁此令,将空余田土安置流民。” 谢浚看着我,片刻,目光深远:“霓生,你是要我等将豪族士绅都得罪了。” “得罪又如何?”我说,“天下是天下人的,那些豪族与百姓相较,乃九牛一毛。”说罢,我看着秦王:“当下京畿新定,百业待兴,豪族高门经受过一番动乱血洗,元气大伤,正是羸弱。殿下若不趁此时拳脚,便失了先机,等豪族高门缓过气来,殿下想再动手,只怕再费气力也难了。” 秦王沉吟,没有言语。 这时,冯旦忽而走到堂上来,向秦王一礼。 “殿下,”他说,“董贵嫔来了。” 第326章 猜疑(下) 董贵嫔突如其来, 众人皆诧异。 秦王闻得此事之后, 旋即从案前起身, 迎出门去。 还未出院子, 董贵嫔已经扶着老宫人的手, 走了进来。 众人忙上前行礼。 “我听闻你昨夜又烧热了,便赶来看看。”董贵嫔看着秦王,“你现下觉得如何?” 秦王微笑:“儿已安好, 母亲不必挂念。” 董贵嫔细看他神色, 大约觉得果真无事了,眉间松下来。 “你昨日又去营中骑马了?”董贵嫔叹口气, “我早叮嘱过你,你大病新愈, 切不可掉以轻心, 须得好好静养一阵。你偏偏不听,总这般逞能,再大病一场如何是好?” 秦王道:“昨日是儿不慎,不过母亲宽心便是, 有云霓生在,断不会有碍。” 我在一旁听着, 不由瘪了瘪唇角。 这秦王也不知是不识眼色还是故意, 董贵嫔早在他面前表示过不喜欢我,还不知死活地特地提我。 果然,董贵嫔闻言,将目光看向我。 “哦, ”她的声音不辨喜怒,“云霓生也在。” 我只得行了礼。 董贵嫔没对我多加理会,秦王看我一眼,搀着她,往堂上而去。 见他们母子和乐的模样,我知道自己在跟前不讨好,便懒得凑这等热闹。趁着无人注意,我从一旁溜开。 不料没走几步,我听到有人在背后唤我,转头看,是谢浚。 “霓生,”他走过来,道,“你去何处?” 我信口编道;“我还未用早膳,去找些吃的。” 谢浚微笑:“我正好也不曾用,一道用膳如何?” 我讶然,谢浚却吩咐旁边的内侍去准备早膳,摆到旁边院子的堂上去。 见他如此,我也只好从命,跟着他前行。 鉴于谢浚每次找我,都是有话要跟我说。我心中猜测着,不知他是要问方才商议的政务,还是又像上次一样,警告我不要有贰心。 “昨夜,是你为大王治病?”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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