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都空空荡荡,不是世道萧条,而是被抢购一空。如果公子在那场大疫中不曾挺过来,桓府说不定也会光顾这里的生意。 近来世道还算安稳,死于非命的人并不很多。然而世上每日有人出生,便每日有人老死,福寿里的各处门面从来不缺客人,从早到晚开着,店家淡然迎来送往,皆颇有入玄之风。 我驾着马车,来到福寿里前,没有进去,只在街口等。 没多久,我便见到一辆拉棺材的牛车悠悠走了出来。那棺材一看就知道用料不错,兴许也有些分量,牛车走得不太轻松。 我让太子妃和皇太孙在马车里等着,别离开,朝那人走过去做了个揖。 “足下,可是去为人做好事?”我笑眯眯问。 那人道:“正是。” 我说:“我这里也有件好事,须得足下帮上一帮。”说罢,将袖子下的几块碎银亮了亮。 那人目光一动。 “何事?”他问。 “无他。”我说,“足下只须驾着这牛车,领着我往城外去,再另寻一处城门回来。” 那人听着,露出些疑惑之色,正要开口,我打断道:“足下旁事莫问,照做便是。这不过是一半,待得出了城,还有另一半。” 说罢,我将那些碎银放在他手中。 “郎君,现在便去么?”那人立刻将碎银收起,眉开眼笑地问道。 我说:“还须等一等,足下可知哪家的丧服便宜?” 天气晴好,一个时辰之后,我驾着马车,又到了方才那处城门前。 所不同的是,前面多了一辆拉棺材的牛车,而我穿着斩衰坐在马车上,车顶盖着白布,而马车内,则传来哭泣不已的声音。 两旁的人见状,大多露出些怜悯之色,但随即让向两旁,似乎唯恐沾了晦气。 没多久,城门前的守卫已经近在眼前,我大声咳了两下,只听车帏里面,骤然传来太子妃拖长的哭腔:“我那夫君啊!你怎走得这般早!抛下我母子二人如何度日,你好狠的心……” 这声音隔着几步都能被人听见,几个正在查问行人的卫士看到牛车到了近前,忙向两边让开。 “诸位将官!”我哭丧着脸朝他们作揖,“小人家主昨夜急病去世,想是染了疫疾,夫人恐连累周遭,今日一早便拉去城郊安葬,还请将官通融!” 听到疫疾二字之时,周围人的面色皆微微一变,好些人急忙又让开了一些,那些守卫亦露出嫌恶之色。 “快走快走!”一名将官恶声恶气地挥手道,“不得在此逗留!” 我忙又作了几个揖,赶着马车,向前走去。 直到过了城门,一路皆畅行无阻,只有太子妃那哀戚的哭丧声犹自从车帏后传来:“我那狠心的夫君,你怎死得这般惨!你不听妾劝谏,终是得了报应……” 第89章 鸿鹄(上) 将剩下的钱交讫之后,赶车人赶着牛车,悠悠朝另一个方向的城门而去。 我则赶着马车,沿着雒水一路往东。 行走了十里之后,约定见面的那处河滩已经在望。此地并非要道,来往的人稀少,天气寒冷,亦无游人。 那河滩的四周,长满了杂木和高高的芦苇,可遮蔽来往闲杂视线。 我将马车在路旁停好,除去身上的斩衰和一应治丧之物,这时,太子妃亦从车帏后面露出脸来。 “便是此处?”她问。 我说:“正是。” “沈冼马他们还不曾来到?” 我说:“他们要先到田庄里,还要更换车驾掩人耳目,须M.mmczx.COm